道是无晴(92)

马车中的人笑了笑,又道:“想必你身后的,就是梅谷散人的高徒了吧?那位姑娘,便是殷怡晴殷姑娘吧?”

听他报出家门,梅子七笑着上前一步,抱拳道:“在下正是梅谷弟子,不是先生有何指教?”

“呵呵,也无他事,只是来打个招呼。”车中之人语调轻松,如此道,“殷姑娘这一路可好?”

殷怡晴微沉了脸色,便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她将过往种种一一想过,心中的骇意不禁又深了几分。昔年,孟觉生以千叶金莲为饵,传信玄凰教,借其之手杀尽贤益山庄之人。而今,那孩子身中之毒,唯有千叶金莲可解,她为此再次招惹了玄凰教。方才丹威的反应,显然与此人关系匪浅。世上能与玄凰教往来的人寥寥无几,想来这其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切恩怨,始于千叶金莲,亦终于千叶金莲。其间种种也太过巧合,引人深思。或许正如梅子七所言,她这一程是陷进了一场布好的局。

为了这一局,此人用了八年的时间。这是何等缜密心思、何等深沉的城府、何等可怕的耐心——能有如此能耐,想必此人就是孟觉生口中的“那位大人”。

殷怡晴虽虑到此处,终究不敢确定,她犹豫片刻,终究还是问道:“你是谁?”

车中之人含笑回答:“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姑娘如今安然无恙。”

殷怡晴蹙着眉,不知如何应对。一旁的闵袖锋走上了几步,挡在了殷怡晴的身前。

车中之人见状,接道:“不必如此紧张。姑娘全身而退,自是吉人天相。我为人最是想得开,不过简单一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的话弦外有音,殷怡晴自然明白,她沉默着,只是不言语。一旁的梅子七却笑应道:“先生说得对,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车中之人朗声而笑,道:“这位小兄弟果然明事理,不愧是梅谷散人的弟子。既然大家都没事了,我也不打扰诸位赶路,就此告辞了。”

言罢,马车旁的阿祥和阿瑞打马转身,走得慡快。

殷怡晴眼见他们离开,蓦然想到了什么,出声喊道:“请留步!”

马车缓缓停下,阿祥和阿瑞转过了身来,两人的脸色皆是冷冽,不见喜怒。车中之人含笑开口,应道:“姑娘还有什么指教?”

殷怡晴道:“那孩子身上的毒,是你所为?”

车中之人依旧笑答:“这么说也没错。”

“若毒是你下的,那薛大人满门之死,也与你脱不了干系吧?”殷怡晴微微愠怒,道,“孟觉生口中的你,绝非奸恶之辈。你报复我也罢,为何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姑娘怎知他们是无辜的?”车中之人反问道。

殷怡晴被噎住了话,一时失语。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姑娘曾去过云蔚渚吧?”车中之人笑道,“传闻云蔚渚上有一本名册,记录着昔年外戚之乱的叛贼余孽……”

他正要往下说,梅子七却上前一步,道:“先生不必再说,就此打住吧。”

车中之人似是愣了愣,而后笑道:“当真要打住?”

梅子七一笑,点头道:“当真。世间之事,何苦都要争个是非黑白?我等此行只为救人,旁事无需再提,先生慢走。”

车中之人抚掌而笑,道:“好。看来有机会时,真该往梅谷走一趟才是。哈哈……”

话到此处,车马起行,不多时便淡出了众人的视线。

梅子七松了口气,刚要言语,却听殷怡晴低声开口,道:“多谢。”

梅子七回头,冲她笑了笑,也不多话,转身去屋里接那孩子去了。

殷怡晴经这一场,心神愈发颓靡,只是蹙眉深思。叶蘅知道,方才那车中之人的话,对她震骇不小。她最是嫉恶如仇,若那人真能说出薛大人一家非死不可的理由,只怕她难免犹豫纠结。幸得梅子七出言阻止,方才免了这一出。

他思到此处,将殷怡晴拥紧几分,轻拍着她的背,低声道:“没事。”

殷怡晴抬眸,切切看着他,默然点了点头。

闵袖锋看着他二人,冷声道:“回谷之后,给我好好反省。”他冲殷怡晴说完这话,又抬眸望向了叶蘅,“还有你,从今以后,给我把人看紧了!”言罢,他便拂袖走开。

殷怡晴听了,自然不依,正要追上去呛声,却被叶蘅拉回了怀里。殷怡晴心中不满,却由他拉了回去。诸多言语,变作了低低抱怨。叶蘅正劝慰之际,丹威背着手,似是漫不经心地踱了过来。待到他二人身旁,丹威开了口,道:“姑娘好本事,竟惹上了那个人啊……可怜我玄凰圣教,竟做了棋子。”他说着,望向了叶蘅,“这次算你命大。以后可看紧了。”他撂下此话,又慢慢踱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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