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太妃传(266)

如果豁不出去,如果还要脸,她现在坐不到这里,白骨怕是早在哪个不知名的山谷腐烂了。

朱碧无声地笑了笑,和朱紫很像的大眼睛望着宫殿深处的虚空,声音清冷:“这个是费什么传?”

徐连波谦卑地低下头,声音恭谨:“禀报太后娘娘,是费祎(yi)传。”

朱碧接着道:“看了《邓芝传》和《费祎传》,你知道我最喜欢的人是谁么?”

徐连波的头依旧低着,声音更加恭谨:“奴才不知。”

朱碧笑了笑:“是孙权。你看,他见邓芝时夸邓芝,见费祎时夸费祎,这多好啊!”

朱碧把书放下,站起身来,走到徐连波面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徐连波虽然个子不低,可是躬着腰低着头,居然被朱碧轻易地够到了下巴。

他的下巴被朱碧轻轻挑起。

朱碧看着他,美丽的眼睛里满是戏谑,和往日那个端庄刻板的朱太后相比,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连国君孙权都知道说好听话,说点好听话又不费银子,你何不对我说几句让我高兴高兴呢?”

徐连波武功极高,他瞬间移形换位,微不可见地后退半步,已经脱离了朱碧的手。

他的声音依旧恭谨:“奴才不忘王爷王妃的嘱咐。”

听到他提到姐夫姐姐,朱碧酝酿了半日的冲动一下子烟消云散,她缓缓走回了书案前,又变回了那个端庄刻板的朱太后。

“钱柳德,你来给我念《费祎传》吧!”

她把那本《三国志》扔了过来,叫的名字不再是“徐连波”,而是“钱柳德”。

徐连波清冷的声音瞬间变成钱柳德沙哑的嗓音,开始读了起来:“费祎字文伟……”

正殿隔壁的偏殿深处帷帐低垂,刻意营造出一种昏暗静谧的氛围,年幼的皇帝盖着锦被睡得很香。首席女官玉香坐在帐子外的一块垫子上,一边做着针线,一边看着睡觉的小皇帝。

她似乎听到了隔壁的对话,似乎又没有听到。

此时位于南疆最北端的苏阳城外运河码头边,一行车马缓缓驶了过来,向苏阳城外的桃花渡驶来。

马车是很普通的四匹马拉的四人香蒲车,很快在桃花渡停了下来。桃花渡口虽然叫桃花渡,其实就是苏阳城外的驿站,因地名叫桃花渡而得名。

赶车的车夫戴着一顶毡帽,毡帽下却是一张好看的脸——小白脸,桃花眼,嫣红的嘴唇嘴角翘起,一对米粒大的梨涡时隐时现,仿佛时时都带着可爱的笑意。

他很轻巧地从车前跳了下来,走到车门边,行了个礼,道:“公子,太晚了城门早闭上了,咱们在桃花渡歇一晚吧!”

车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个身穿蓝色儒袍的书生从里面跳了出来,俊俏的脸没有什么表情,他看了看前方那灯火通明声音喧腾的驿站,点了点头。

他打先向前走去,后面的车夫忙跳上马车,赶着马车缓缓地跟在他身后。

桃花渡驿站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灯笼下站着一个面目普通年约二十一二的青衣男子,他静静地肃立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看到大步走来的蓝袍书生,他面露喜色,迎了上去,道:“公子,小人包了一个上院!”

蓝袍书生点了点头,待马车停稳,这才上前拉开车门,旋即张开双臂。

红灯笼朦胧的光晕中,一个身穿蓝色绣花袄白色千褶裙的美貌年少妇人大眼含笑,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

这蓝袍书生很是俊俏,看着细条条的身子,没想到力气甚大,单用双臂就稳稳地接住了看起来并不是很苗条的美貌小妇人,身子一转,把她轻轻放在了地上,紧接着就伸手挽住了美貌小妇人的手,大步向驿站走去。

面目普通的青衣青年忙走在前边引路。

马车里又钻出了一个细眉小眼紫棠面皮的青衣丫头,看似瘦弱,手里却提着一个极大的包袱。她忙跟在那蓝袍书生和美貌小妇人身后,也进了驿站大门。

车夫把四人香蒲车赶进了包好的院子。

店小二看他弱柳似的身材,弱不禁风的样子,忙上前热心地帮忙,却被他拒绝了。

他一个人麻利地收了马车,安顿好马匹,喂马吃了随车带的糙料,这才也走了过来。

上院里包银很贵,因此就连院子里也挂着几个灯笼,

青衣丫头指挥着店小二送来热水,服侍着蓝袍书生和美貌妇人洗漱了,这才简单洗了洗。

那青衣男仆早已点好了晚饭,忙吩咐驿站里的伙计赶快送过来。

这一行人就是赵贞、朱紫、柳莲和新婚的赵壮银铃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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