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太妃传(5)

章老三一家正在堂屋吃饭,院子里静悄悄的。

在偏房吃饭的朱大郎走了出来,招呼两个女儿装刨花。

朱紫提着盛刨花的筐经过堂屋门的时候,一股带着八角茴香味道的ròu香钻进了她的鼻子,朱紫忙用力吸了一口:真香啊!

朱紫穿过来以前一直是半素食主义者,闻到ròu

味就讨厌,没想到现在真的无ròu可吃了,反倒闻到就喜欢,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

堂屋里坐的是章老三的儿子章琪和女儿章梅。章琪抬起头,看到木匠朱大郎家的两个女儿朱紫朱碧,头上双丫髻梳得纹丝不乱,小脸白皙大眼乌黑,都是美人胚子,可惜这么大了连条裙子都没穿,都是洗得发白的旧袄和棉裤。他想了想,觉得这姐俩怪可怜的,拿了两个馒头,掰开夹了几块条子ròu进去。

章琪刚出了堂屋门,就看到朱紫拎着一筐子刨花走了过来,他也没多话,直接把两个馒头递给朱紫。

朱紫抬起头看看他。

清秀的章琪眼睛里满是恳切。

朱紫笑了笑,接过馒头,脆生生道:“谢谢您啦!”

章琪才多大?不会超过十五岁,朱紫才不会想太多呢,给了就吃!

朱老大看到了,忙大声说:“紫妞儿,谢谢大少爷!”

“谢过了,爹!”朱紫笑眯眯走过去,把两个夹ròu的馒头递给了朱碧。

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各家各户开始喊自己孩子回家,空气中弥漫着米汤烙饼炒萝卜的味道。朱大郎拉着架子车,朱紫和朱碧躺在刨花,姊妹俩你一口我一口分食着一个馒头。每咬一口姐妹俩都要嚼半天才舍得咽下去。

“姐,ròu真香啊!”朱碧咬了一口,赶紧推给了姐姐。

朱紫咬了一口,故意只咬馒头没有吃到ròu。

回到家里,朱紫刚把留给娘的那个ròu夹馒头拿出来,朱大郎也从袖子里掏出了个馒头,只不过夹的是咸菜。一家四口不由都笑了。

晚上朱大嫂留在家里继续纳鞋底子,朱大郎带着朱紫和朱碧去爷爷家。

从朱紫家到爷爷家是一条小路,小路的北边是一个很大的池塘,南边是一大片杨树林。朱大郎一手拉一个女儿,边走边说话。地面被冻得硬邦邦的,踩在上面“崩崩”直响。朱紫和朱碧故意用力跺着脚走路,听着这响声哈哈大笑。

朱紫爷爷家虽然是三间青砖大瓦房,可是院子却是土坯墙,大门也是朱大郎用边角料拼成的。朱紫还没来得及敲门,院子里的狗就叫了起来。院子里传来朱紫奶奶的声音:“谁?”

“我!”朱紫大声道。

“就来!”奶奶说了声。

来开门的却是朱紫的小叔朱三郎。

朱紫一进堂屋门就看到了地下放的大簸箩和簸箩里放的玉米棒子,她觉得自己明白了。朱紫奶奶总是想法设法榨取朱紫和朱碧的剩

余价值,朱紫朱碧一到她家,不是让抠棉花就是剥玉米,要不就是烧锅洗菜扫院子,总之不会让朱紫朱碧闲着呆在自己家里。

堂屋点着油灯。朱老爹很会过日子,灯捻很小,只有一点点的光,室内依旧昏暗。

朱老爹和朱大郎分坐在高高的方桌两边,父子俩眼前都摆着一碗大叶茶。

朱紫和朱碧坐着小木墩坐在大簸箕边剥玉米。剥玉米就是把玉米粒从玉米棒上抠下来,只余下玉米笋。朱紫边抠玉米粒边对奶奶说:“奶,你家柴火多,俺家柴不够烧,等一下抠下来的这些玉米笋让我拿回家烧锅吧!”

朱紫虽然是笑着说的,可是用的是肯定语气。

朱老太想着自己家也真用不着,房前的棉花柴垛和玉米杆垛还高着呢,再说看朱紫的样子,如果不给她的话她真会带着朱碧撂挑子不干,所以朱老太虽然不是太乐意,还是答应了一声。

朱紫和朱碧相视一笑,朱碧忙起身拿过来一个大筐子放在旁边,剥干净的玉米笋就放进去。

朱老太在旁边纳鞋底子,娇滴滴的朱四美傍着她坐着缠线。剥玉米最磨手了,朱老太舍不得女儿受这苦。

“大郎,告诉你个好消息!”

听到奶奶说话,朱紫的耳朵马上竖了起来。

“你妹妹说给了城西十二里河的陶家!”

“陶家?”大郎一听忙问,“是不是开磨房的陶家?”

“可不是!他家不光有磨坊,还有四十亩地呢!我还不容易才托人说成的!”

朱大郎微一沉吟,觉得事情不会这么容易,就道:“陪送恐怕要多一点吧?”

“那是!”年轻的朱老太笑了,“我答应陪十亩地过去,再陪整套妆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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