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空中留下的云影,苦涩一笑。

疯子么,我确实是。

我究竟害过什么人,做过什么恶事,为何老天爷要这般对我?

我真的疯了,舒诀死后,我忍着悲痛去找陈几报仇,结果换来骨头尽散,随后又因实力不足压抑着不能爆发。等到时间抚平我的伤痛,沉浸在与帝曜的欢情中时,帝曜却绝情地离我而去。那一刻,我真觉得天塌了。想报仇,发现陈几不知所踪,再次遇见,却又被人阻拦……满心口的伤痛无人可诉,满身的伤谁人来救,我如何不疯,如何不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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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口大痛,掩面靠在树上,强忍着泪水,我真的很想大哭一场,把那些痛苦的、伤心的情绪都流出去,可是脆弱一词,留给以前没有灵力的自己,便够了,不必再带给现在的自己。

我回了珏剑门一趟,把跟班们的记忆消除了,再偷偷回了房,褪下身上这件派服,动用灵术清洗干净,整齐叠放在床上,再收拾自己仅有的细软,踏夜离去。

师父选择了陈几,必将导致我无法在这里留存。我不怪师父,作为门派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必要保住门派中每个弟子的性命,而我报私仇也确实让他难做。所以不告而别,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会一直记得,我生命中曾出现过一个师父,一个只陪我喝酒却不负责的师父。

我走的这一天,没有人相送,只有星月相伴。

好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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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挑了一壶酒去了魔界,大半夜的把九幽从美娇妻的床上拽了起来,让他陪我喝酒。

他一直问我怎么了,我一句话不说,就猛灌酒,喝得酒意上头了,我便笑着对他道:“什么都别说,陪我喝。”

他叹息了一声,把酒夺了过去,问道:“有何话,不能对朋友说的。”

朋友……我愕然抬头,眼泪霎那盈满眼中,努力地挥袖拭了去,却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那一刻,我就像个无助的小孩,趴台痛哭,把我这些年来强忍着的苦,一一道尽。

九幽也被我吓坏了,不住地安慰我,并称如果他能去人界,一定帮我教训那人渣。

我欣慰地点点头,当时只把他的话当成一时宽慰,也没放在心上,但我没想到,日后九幽竟真的为了我这朋友,闯向了人界,可那时已经物是人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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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来离开了魔界,九幽有自己的家庭,不应时常被我这负面情绪的人所害,因此我减少了去魔界的次数。

我曾偷偷回去珏剑门打探,得知我师父竟未将我除名,而是以我自行出外修炼为由,瞒过了派中上下,并声称会待我回来。陈几的命保下了,伤也逐渐恢复,但我不知道师父用了什么办法,封了陈几的口,他对那晚的事情只字不提,安静得跟往常判若两人。

这是珏剑门的事情,已经与我无关,我与师父的师徒关系名存实亡。即便珏剑门的人找我算账,我也无所畏惧。

陈几的命,我也无心再取,其实我本便无意杀他,当夜动手想要他的命,不过是一时冲动,冷静后才想起来,其实我想要的,只是陈几的一句道歉而已。

我在江河四海,天地六界四处闯荡,跟孤魂野鬼似的,没有安身的地方,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情,修炼成仙。

一百年就这么过去了,一百年的时间,很多都可以改变。譬如我由于缺少与人的交流,性情愈发孤僻,很少再露笑颜,只偶尔对着九幽会微露一笑;譬如我爱上了白色,觉得那颜色孤独与寂寞,就跟我一样;再譬如我对帝曜的执念,从一开始思念寻他,到现在却成为了想去找他问个清楚,究竟心里有没有我,有没有在乎过我。

人变了,感情也变了。我对帝曜没有了思念,只有怨念。怨恨他在我最甜蜜的时候,离开了我。

我因为得道之时方弱冠,因此容貌停留在了我弱冠之年,但我的长发已经全白,加上我喜欢穿着白衣,若搁夜里看,就是一个留恋凡尘不愿投胎的鬼魂。

后来,我无意中得到了一本修仙秘籍,此秘籍若要修炼,定能日进千倍,然而有一限制,便是断情绝爱。我当时一冲动就想学习之,但是我始终放弃不了帝曜,还是将其尘封在储物袋里,没有再拿起。

我以为我的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可是打击却突然接踵而至。

☆、 第十五章·大乱

师父又一次送信给我了。这一百年里,他经常送信给我,还亲自来找我,向我表达悔恨之情。

原来那夜之后,陈几因为失了颜面,所以没敢说被我害之事,只不过他受了侮辱,性情大变,时常背地里欺负弱小,甚至伤及他人的性命,可他师尊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不理会。师父气在心头,却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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