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狼意(3)

他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还扯了扯自己的脸皮,疼得他呼了一声,这才证明这一切不是一个梦。

他默默地望了一眼那白雾森林,里头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里面的风景。他甩了甩头,便默默地往自己的家里走去,一定是狼仙不想自己打扰它的修行,一定是的。

“啊啾,啊啾……”没了白狼的皮毛保暖,路知意又冷得瑟缩起身子来,慢慢地回忆昨日发生的事情。

他从小便有个特别的功能,可以与动物对话,昨日里他方一起早,便听到鸟儿在说什么白雾森林有只白狼受了重伤,奄奄一息,快死了。当时也不知怎么的,他心里一个咯噔,总觉得这个白狼与他冥冥之中有何牵引,便丢下了手里的活,往白雾森林跑去。此去路上,正好瞧见了几个猎户,当时他怕迷路,便傻乎乎地跟着他们一块进了来,于是,便是后面发生的事情了。

不过,即便是一场梦也罢,是真实的也罢,他总觉得能救下白狼,他特别开心。

他自小没了父母,从小都是同爷爷长大的,而前几年爷爷身子不好,去世了,他一人便独自生活起来。

他乃是早产儿,身体发育不好,个子比别人矮上许多,而且由于幼时生病的缘故,他的脑子受到了影响,反应比别人慢,做事都比不上别人,因此,大家都唤他傻子,久而久之,原来不是特别傻的人,当所有的人都认为他傻的时候,他也觉得他自己是傻子了。

他回到家后几日,竟忽地生起了一场大病,高热了几天都不退,想来必是那天被冻着了。他周围都没几个靠谱的人可依靠,一个人便这么孤零零地瑟缩在床上,头痛得厉害,嗓子又干哑,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每次勉强自己起来煮东西吃,却又头疼得躺回了床上,几天下来,竟是只能靠喝些稀饭和水度日,这般下来,身体渐渐承受不住,意识都迷离不清了。

在这时候,他竟忽地想起了过世的爷爷,在这无人的关心时刻,他多想着能同爷爷一块儿去了,总好过在这里无人关爱,每个人都拿他当傻子般看待,唯有那些动物是最懂他的心的。但可惜,他虽听得到动物的语言,他却不能与他们交流。

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原来死亡并不痛苦,痛苦的是一个人挣扎着活在这个没人懂他的世界。

“啧,怎地这般爱哭。”绝望之际,竟听得一道如同滴水溅玉般的脆声在耳边唤起,他迷蒙混沌之中睁眼望去,只见面前一人一头银丝覆着其身,一双灰黑的双眼坠在俊朗的脸上,莹莹发光。

“狼……狼宣。”幽幽一唤,竟是说不出的苍凉古朴,他不知为何,却是知晓这人乃是那只白狼,那个熟悉的气息。

耳边人长叹了一声,将路知意扶起,拿起手中的清水缓缓喂入他的口中:“慢些喝。”依旧是温柔如水般的清朗之声。

润了润喉,路知意迷糊地睁开眼,发现眼前一片模糊,连这个人真正的样貌都无法看清。

一只温暖的手轻覆到了他的睫毛之上,慢慢将他的眼睑阖下:“你倦了,睡罢,醒来便好了。”

“嗯,醒来便好了,狼宣不骗我的。”他轻轻应和,便闭上眼缓缓睡去。

那个抱着他的臂膀好温暖,似是回到了幼时,爷爷抱着他的时候,有力而又强健。

当他重新醒来时,早已没有了那个男子的身影,他环顾着四周,却寻不到了,唯有熟悉的气息,在弥漫萦绕。

路知意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上头还有那人的余温,他摸了摸额头,发觉自己的高热竟然已退了,身子竟是说不出的舒爽,毫无前几天那种头沉脚重的感觉。

他欣喜地蹦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开心得眼角都弯了。他一侧头,便见自己的床边,挂着一件厚重的冬衣,上头有着一圈白色的皮毛。

他带着疑惑瞪大了双眼,眼里流露出了渴望将它穿上身的期盼。伸手探去,却在看到自己那因劳作而显得有些枯瘦枯黄的手时,他又犹豫了,他害怕这脏手污了那件冬衣。

想了想,他冲了进厨间,打了点水,用力地将自己的手反反复复地洗了好几遍,搓得手都被冷水冻红了,这才放心地回来,捧着那件厚重的冬衣抱在怀里蹭来蹭去,感受着上头那毛茸茸的触感。

但没多久,他的动作停了下来,爱怜地看着这个冬衣,心想着这冬衣一定是狼宣的东西,他不能拿,不能拿的。

但是狼宣去了哪儿,他可还会回来拿衣服?他睁大了迷茫的双眼,左顾右看,思前想后,便决定去白雾森林寻狼宣,将这冬衣还给他。

爷爷说,知恩要图报,狼宣救了他,他便得去寻他,还了这份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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