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天异事录(29)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小莫不解。

他知道两年前楚家少爷楚岸天突然过世后,楚家庄不知怎的就开始没落了下来。

先是生意出了问题,后来庄里的牲口死了一片,据说是染了瘟疫。但也有好事者说,那是严家庄为报复而有意投毒,关于这点,当时严宋本是严阵以待放着楚家庄的人再来闹事的,但楚家庄始终没有任何动作,也就不了了之。再后来,便听说楚家老太爷急病身亡,似乎是食用了那些死去牲口的关系,而楚家几位夫人也都因此而先后染病……总之,有那么约莫大半年的时间,他们庄里一直都不太平。

但那时自家庄主看得紧,所以对楚家庄的事所知也就那么一星半点,况且之后自家庄子里一直都喜事连连,所以根本也就没闲心去管楚家庄后来究竟是怎样一种状况。直到最近才又得了楚家庄的消息,却是比之前更加糟糕,因为听说楚家庄出了命案。

似乎死了不少人,不过也有人说,有的人不是死,只是失踪不见了。而究竟到底是怎样一回事,由于不久之后严家庄紧跟着也开始出事,严小莫便没再有心思去跟人打听,只知官府一直都在查办,但一直也没多少进展。

此时一见到楚家庄眼前这副仿若隔世般的景象,才让严小莫将那一切再度想了起来,但没能来得及多问,眼见那书生已径直朝庄主的住处驰去,便急忙蹬了蹬马肚子,匆匆跟了过去。

这楚家庄原可是罗口镇方圆百里内数一数二的一处大庄。

庄主楚项杰的祖父曾官至都察院左都御史,告老还乡后,便花钱在此地找了处风水佳土地沃的地方隐居,有良田千亩劳力百余,又兼带经商,所以历来富得流油,因而庄子里的人也都个个出门便鲜衣怒马的,好不气派。

可现下一路过来,在严小莫的眼里却哪里还是当年那个繁华光鲜的楚家庄,简直跟座鬼域似的。

四下里一盏灯也没点,无论房屋门洞还是廊檐下,所有的灯都暗沉寂静地悬挂着,好像一团团沉默的蝙蝠。周围亦看不到一条人影,没有夜里巡视的家丁,也没有看夜的小童,虽然所有的房子一如过去那样雕梁画栋的气派,但没有一点光亮和人气,那再漂亮的房子也是死的。

它们死气沉沉地伫立在锅灰色的天空下,月光照着房檐,闪出一点一点清冷的光泽。有时候感觉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那上头待着,但细看其实空空如也,只有一些没人收拾的荒草在房上的瓦片间被风吹得摇来晃去,偶尔一两声吱嘎轻响,没关牢的窗户被风吹得洞开,露出里头空落落一团没人的房间,也不知原先的主人都去了哪里。

看到这里,不由再次紧催着马追上了前面的书生,严小莫不安地问他:“公子……这地方怎的会这样……怎么连一个人都没有……”

话音未落,却听一道苍老的话音突兀从前头传了过来:“谁!是谁?!”

闻言书生立即下马朝那老者抱了抱拳:“福叔莫怕,是我,林宝。”

严小莫见状也急忙喝停了马从马背上翻了下来,走近几步借着头顶的灯光,才看清原来那从黑暗中走出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楚家庄的老管家楚福,但令他吃惊的是,才两年没见,这身板硬朗得像块铁似的老头怎么一下子衰老得这样厉害,头发都几乎全白了,一张脸黑黄黑黄,好似大病了一场一样。

“这不是严家小书童么?”这当口楚福也看清了严小莫的脸,一时面色微微一僵,颇有些不悦地将视线重新转向那书生:“不知林公子怎的把那家的人给带到这里来了。”

“说来话长。不知楚大官人现下可曾睡下,在下有要事要同他谈,可否方便一见?”

老头一听重重叹了口气,随即朝身后那栋黑沉沉的大房子望了一眼,做了个请的手势:“老爷这些日子何曾能安心睡下过,公子赶紧请吧。”说罢转身先朝房里走了进去,严小莫认得那是楚庄主楚项杰的居所,当年跟着自家少爷来过一回,只觉得富贵逼人,让人有种透不过气的约束,因此至今都没有忘记。

此时跟着楚福一路进去,却只觉得扑面一股阴冷感,仿佛室内比室外的温度还低上几分。四周漆黑一片,只有一盏纸灯在厅堂的八仙桌上摆着,隐隐似见一圈人在那张桌边坐着,极其安静,也不知都在干些什么。

待到走近了再朝那方向看了眼,才看清那哪是什么人,分明都是些纸扎的人偶。

惨白的脸上倒也五官分明,笑嘻嘻一团坐在桌前眼观鼻,鼻观心地彼此呆杵着。见状不禁让这孩子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脚底一滑几步到了书生边上,跟他走成一排方始定下心来,随即见楚福瞥向他,似有些不屑,便扯着笑问道:“福叔,这些纸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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