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年Ⅰ迷失银河(122)

我根本不记得鲧神庙坍塌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当我从昏迷中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深水湾的海景,以及徐医生亲切俏丽的笑脸。

起初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会从“羽山”到了这里,这些医生、护士又为什么毕恭毕敬、无微不至地照顾我这个来历不明的穷光蛋。

我问他们是谁将我送到这儿来的,是否还有其他人幸存,他们全都笑而不答,只说有人结账,让我放心好好养伤。直到某一天,我看出医院徽章里隐藏的太极图案时才豁然开朗。

“盘古”旗下有许多“华夏南洋”等财团控制的产业,为它寻找鲧神庙提供各种隐秘的支持,这家医院必定是其中之一。作为华夏南洋的新任董事长,受到这样的礼遇自然也就不足为奇了。最让我振奋的是,既然我能活着来到这儿,说明苏晴、高歌、Selina等人多半也已逃出羽山。

然而接下来的三周,苏晴等人并没有出现,也没有任何人来探望我,就连那颗水晶头骨、神秘人、印度青年、IMU与国安局……也全都不知所终。没有人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所期待的所有谜团的答案,也随着那颗消失的水晶头骨成了镜花水月。

每天不是躺在病床上挂瓶输液,就是坐在露台的藤椅上眺望海景,或者支起画架写生,打发时间。日复一日,波澜不惊,似乎又回复到了2010年7月15日前的日子。

除了梦里。

每次入睡后,我总会“回到”鲧神庙崩塌的那一刻,目睹鱼骨山化作水晶船,穿行于那天崩地裂、行将毁灭的世界,并且总在飞船被陨石撞中那一刹那惊醒。

醒来后,想起莎曼娜,想起玄小童,想起在羽山发生的所有事情,心里总难免一阵锥刺似的剧痛,茫然若失,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堵在喉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些荒诞而混乱的片段支离破碎,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只是幻觉。但那时,唯有这个梦境才是唤起我记忆的唯一钥匙。没有“画梦仪”,我只好用笔记录梦境,试图从中找到遗漏的线索。

※※※

徐医生走后,我又在露台上画了一会儿。下午四点钟,护士帮我办好了所有的出院手续,一辆温莎蓝的宾利慕尚已经在门口等着我。

除了司机,还有一个穿着黑色西装、不苟言笑的保镖,和一个两鬓斑白的高瘦老头儿。不出我所料,老头儿果然是“华夏南洋”的御用大律师虞秉忠,他给我带来了董事会签过字的任命决议书,以及各项股权、财产转移的法律文件。

山道蜿蜒,车子朝维多利亚港的方向飞速行驶,阳光在茂密的林阴间闪烁。

虞律师语速很慢,夹杂着英文法律词汇,逐一介绍这些文件所代表的资产细则。

虽然我早就知道华宗胥富可敌国,也早就有了继承他遗产的心理准备,但仍被那一个个远超想象的数字震得目瞪口呆。

“丁先生,根据华先生的遗嘱,只要您在未来的一年内,通过董事会的各项考核,就可以获得他名下所有的资产。但如果未能通过考核,根据这份附加的保密协议,您不仅将失去继承权,还必须接受‘忘川手术’,抹去这一年的记忆。如果您同意,请在这里签字。”

我握着他递来的万宝龙笔,心里突突直跳。对我来说,过去一年的记忆原本就已非常可疑了,再失去一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犹豫了几秒,我在文件的空白处签上了名字。

他点了点头,又递给我一个装着护照、房卡、汽车钥匙、VERTU手机和几张VISA卡的LV男包:“这一年内,您虽然不能继承华先生的遗产,但仍然享有‘华夏南洋’董事长的所有待遇。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为您安排了另外一个身份。从现在开始,您是华先生在美国的远房侄孙,姓华名耀东,英文名Michael,三周前进入香港,现在暂时入住‘华夏’旗下的半山酒店。至于下一阶段的安排,董事会将另外与您联系。”

除了那本以假乱真的护照,包里居然还有一个U盘,储存着上千张“我”从小到大在美国生活的照片,浑然天成,看不出任何电脑处理的痕迹。我飞快地浏览了一遍,心里涌起酸苦交杂的异样感觉。那是我第一次真正的意识到,自己再也不是从前的丁洛河了。

虞律师又彬彬有礼地回答了几十个关于我新身份的疑问,但当我问及羽山发生的事情,以及苏晴、高歌等人的下落时,他却讳莫若深,只说他们目前都很安全,时机合适时,自然会与我联络。

出了香港湾仔隧道后,车子又沿着斜陡的山道东拐西弯,驶上半山,在一个楼高三十多层的酒店前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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