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鬼/高危饲养(41)

但他不能忍受自己如同现在这般,盲人、聋者尚能自力更生,他却像是一个废物,除了思念亡故家人满心悲凉、便是憎恨昏君满心怨毒,浑浑噩噩。

这样的无奈和无力感让他心里的阴暗如同春风拂过的野草般疯了似的滋长,痛苦也好,怅惘也罢,那些繁杂纷扰,各类各样的情绪最终都在朝着阴毒的恨意狂奔。如果不加以控制,他觉得自己早晚会成为那些志怪书卷中描摹的厉鬼,六亲不认,伤人索命都毫不眨眼。

在这样的境况里,唯一能让他沉静下来的就是这口棺材。这是他除了苏困的那枚玉坠之外,唯一能实实在在触碰到的东西,当他躺在这方小而封闭的空间里时,他不用担心自己一个不注意就穿过棺木的底部,一直沉到下面去。身下坚实的硬质沉木涂了厚漆,光滑而微凉的触感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能感到踏实和安定的地方。

尽管他并不喜欢将自己锁在里面,但他却清楚他极其需要这样一方空间,来平息他的戾气和杀意。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长相肖似昏君的人,本性却和那昏君有着天差地远之别。不论是他呆傻的举动、干净分明的双眸,还是他时刻写在脸上,几乎毫无掩饰的心情和想法,甚至那些絮絮叨叨嘀嘀咕咕的自语,都在一点一点地磨平顾琰心里的防备,让他觉得,这个陌生世间的日子,也并未那样晦暗;这个陌生世间的人,比他想的要善意得多。

他在棺材里沉默地躺着,一呆就是好几天。

苏困这几天一直都在S大、老区以及家之间来来回回地跑,不算多么忙碌,但事情也绝对不算少。每天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瞄一眼那口棺材,看看那小鬼出来了没。

说也奇怪,自从鬼节那晚拿了那捆苏困烧的冥币之后,它便钻进了棺材里,至今没有出来过。而那口小小的棺材从外面似乎不太方便打开,加上苏困也没那个胆子这么当头把人家的房顶掀了,于是只能时不时看两眼,心里越来越古怪。

他觉得自己大概得了那所谓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或是别的什么类似的毛病,前几日天天受那小鬼有意无意的惊吓,日日提心吊胆,觉都睡不踏实,恨不得赶紧把那小鬼请出去,从此江湖不见。

但是,也不知是不是鬼节那天,那小鬼的一句“多谢”勾起了他记吃不记打,给点阳光就灿烂得没边的本性,他似乎突然之间,就不再害怕那小鬼了,之前时时刻刻悬着落不下来的心,在那一晚,对着棺材安安定定地睡了一觉之后,彻底落了地。甚至隐隐生出了“如果这小鬼一直是这种平心静气的状态,一直呆着也不是不可以”的惊悚想法。

当然,这个想法刚冒头的时候,就被他自己一下子给闷回去了。可是这几天那小鬼突然安安分分地呆在棺材里,不再出来晃悠,也不再吓人了,苏困反倒觉得心里有点莫名地空落落的。那个被他定义为惊悚一刻的想法,再次微微地冒了头。

苏困幽幽地收回落在棺材上的视线,盯着电脑的目光有些恍惚,他抽了抽嘴角,在心里狠狠啐了自己一口:这操蛋孩子!犯病呢吧……

作者有话要说:

☆、活生生的

前些天连续下了两三场的暴雨,一直居高不下的气温终于落了点下来,至少先前地面烫得能煎鸡蛋的情况,这两天已经不会再发生了。但是,下午一两点,依旧是一天中最蒸晒的时候。空调自从最热的那几天开了之后,就吹成了习惯,即便已经出了伏,依旧在呼呼地工作着,发出嗡嗡的声响。

这台空调的年代有些久了,这两天制冷制得有些不顺利,时不时发出一些“咔咔”的响动,然后送风口那里变回“扑簌扑簌”地朝下漏两滴混着冰渣的水。

苏困最近东奔西走的,懒得找人来修理,只得自己手动解决——等到房间里的温度降下来之后,拔了空调的插头,让它里面凝结的冰,自然化开来。他找了件不穿的旧T恤,摊在空调正下方,免得滴下来的水打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啪啪”的脆响,吵得人心烦气躁。

为了避免照进来的阳光过早地让屋里重新升温,他把内外两层窗帘都给拉得严严实实,显得房内暗了不少。他坐在电脑前,就着窗边不算明亮的光线以及屏幕的亮度,正低头对比着桌上并排摊着的三张打印纸,偶尔抬头滚动鼠标,噼里啪啦地在浏览器那几个标签中点两下。

这是他在确定要在S大门口的那条街扎营后,去网上找了然后整理了放在收藏夹里的招租信息。

这些招租的门面情况不一,面积位置各不相同。大到三百平米,小到十平米,光是网上的招租信息就翻了两页,还不算只是贴在那些店铺门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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