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此刻,他在哪里?他在做什么?是否也象自己念着他一样地念着自己?
「小煌,河里飘着的是什么?」齐奔突然停住脚步,吃惊地道。
苏煌忙朝河面上一看,黑茫茫的一片,腾着氤白的雾气,正想问一声「在哪里?」猛然觉得一股劲风从背后直袭而来,本能般地一扭身,右手握着的流魂短剑破空一挡,险险地挡住重重劈来的一剑,仓促之间劲力未能运足,几乎被震得脱手飞去,同时只觉得左胸一痛,一记厉掌正正地拍上,身子后飞的同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你身上居然还有兵器?」袭击者微微有些吃惊。
然而更加吃惊地是苏煌。他忍着胸口的剧痛挣扎着撑起身子,难以置信地瞪着面前的人。
「真是的,本想让你无知无觉地死去,也可以少受很多的苦。」齐奔的语调里居然还有几分伤感。
「怎么……怎么会是……你…你为什么要……」又一口鲜血涌上,哽住了话语。伤口疼痛难忍,然而更痛的却是心。
那是他的组长,他的领导者,指引者,整整两年,这个人有多少次是跟大家一起浴血同战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以前的我,也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背叛南极星……」齐奔低声道,「我曾经为了它出生入死,百折不悔……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起开始厌倦了,厌倦了无休止的危险,无休止的流离,厌倦了常年和心爱的人不在一起……我也希望可以当一个普通人,有妻有子,共享天伦……但只要在南极星一天,这个愿望永远是一个梦,没有实现的可能,至少我暂时看不到它实现的可能……小煌,你知道吗?一个人的心一旦有了阴影,就有了裂缝,自从半年前犯下第一个错开始,我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你……你……」苏煌掩住胸口,剧烈地咳嗽着,「那……那魏英杰……」
「他当然是无辜的。」齐奔微微挑了挑唇角,「伏牛山一役后,我就知道高层一定会追查这件事,所以我必须以最快的时间伪造物证,伪造人证,还要捏造出一个紧急的借口让他在调查员到来之前就被处死,让他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那一天,跟骗你们一样,我骗他说有个内奸将重要情报藏在了马场飘叶轩二楼的第三间更衣室里,让他抢在紫衣骑之前取出来,他当然立即就赶过去了。」
苏煌绝望地闭了闭眼睛。细细回想当日的情形,魏英杰匆匆而来,廖廖数语后就赶往飘叶轩,他看了周峰一眼,应该只是想观察一下对方是否已经取到了情报。当在那间更衣室中自己欺骗性地喊了一声周峰的名字时,他那瞬间的欣喜表情是因为听到周峰此时才来,情报应该还没被取走而高兴,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感受到的会是自己同伴冰冷无情的剑锋。
「魏英杰死的时候应该不知道他是死于同伴之手吧,这也许是一种幸福,至少,他不必受你现在所受的苦。」齐奔幽然叹息,眼眶竟有些发潮。
「那个银圆筒……」苏煌颤声问着,只觉得一只手握住自己的心脏,挤着、压着、撕着、咬着……
「我骗他说,那是要送给舒盈的东西,听说他不久要去北方,所以托他带给舒盈……他丝毫没想到要怀疑,就放在身上了……」
苏煌重重地咬着下唇,咬出一道深深的血印。是的,那个银筒什么意义都没有,所以周峰才会搜查的那样马虎,连一次交叉复查都没有,因为他根本不在乎能不能搜出银筒,他那天主要的任务就是看着魏英杰被杀,然后等着鱼庆恩与厉炜的到来。而鱼庆恩故意说魏英杰平时都用这种银筒来传递情报,也不过是为了加深自己和穆峭笛的印象,让人根本想也不会去想魏英杰可能是无辜的。
南槿……还有南槿……他替自己掩饰银筒的行为,恐怕也瞒不过了……
「我向你报告南槿帮我的事情,你也告诉紫衣骑了?」苏煌按捺住胸中的愤怒,问道。
「是的,不过他自己好象已经在我之前就向厉炜交待过了。」齐奔吞了一口唾沫,「而我之所以命令你不要去找南槿索要名单,就是因为我知道他肯定什么也没有拿。可惜你竟然没有听我的……当时我还以为在你得知银筒确实是空的时会起疑心,没想到你居然以为那是因为魏英杰打算口传情报……不过为了避免你终有一天会想通,我还是不得不利用你与南槿的交往向薛先生报告了你很多疑点,让你成为我的替罪羊。虽然今夜你突然逃出来吓了我一跳,但是最终你什么也不可能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