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泽传说(蛮荒三部曲外传)(28)

尹祁公主吃痛,方即张口,“啪”地一声脆响,脸上登时吃了一记热辣辣的耳光,眼冒金星,翻身滚落。

不待她回过神来,那人又猛地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硬生生拖了回来,劈手又是几记耳光,打得她几欲晕厥。

“你若敢叫出声,我就将放勋碎尸万段,再将你先奸后杀,然后赤身裸体地抛在大街上,让野狗将你的骨头吃得精光。”那人扼住她的咽喉,贴着她冰冷的耳垂,一字字地淡淡说道。

语调森然,冷厉如箭,竟似怀着刻骨仇恨,将她残余的最后一丝侥幸也击得粉碎。

青丝欲断,脸颊痹涨,奇痛攻心。尹祁公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腕,俏脸雪白,泪水哗哗流落,不是因为那尖锐的疼痛,而是因为不可遏止的惊怒、凄楚与伤心。

她与一只野兽同行一夜,却懵然不知,反为他柔肠百转,情丝绕结。一念及此,悲愤、羞辱、仇恨、苦楚、恐惧……犹如大浪狂潮,将她卷溺,令她窒息。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可死在乱军之中,死在妖兽蛇箭之下,也胜于受这无穷无尽的痛楚与折辱。

那人松开手,慢慢地吮吸她的耳垂,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却象是冰冷的毒蛇滑过肌肤,周身寒毛乍起。

这时,窗外人声交杂,脚步声隐约可闻。一轮红日冉冉升起,阳光斜照,明媚闪耀,满室亮堂。

天已经完全亮了。

但她的心里却是无边的黑暗。

“你杀了我吧。”她扭过头,浑身颤抖,哽咽地说道。她虽然坚强勇敢,但终究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少女,到了此刻,业已接近崩溃。

那人淡淡道:“千古艰难唯一死。如果死可以这么容易,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辛辛苦苦地苟活于世?”

顿了顿,从堆积于地的衣服中取出一个青铜盒,轻轻一弹,盒盖开启,一只肥白如蚕的怪虫电也似的窜出,“啪”地一声,掉在放勋的唇边。

怪虫蠕动了片刻,挤开他的嘴唇,慢慢地钻了进去。

“你作什么!”尹祁公主赫然认出那蛊虫正是“灵犀蚕”,花容变色,又惊又怒。她虽然已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但对于最疼爱的弟弟,却是难以割舍。

那人冷冷地一笑,扬眉道:“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非但不会让你们姐弟少掉一根寒毛,还会让你们在今天日落之前,完完好好地见到蛇国公。”顿了顿,灼灼盯着她,笑道:“但你若是敢耍一丝花样,我保证让你们生不如死。”

尹祁公主心中一跳,寒意大起,蓦地明白他必定还有更加险恶的阴谋,要籍着自己姐弟二人进行。

那人指头一挑,又从青铜盒里勾起一只“灵犀蚕”,捏开她的口颊,硬生生将蛊虫塞了进去。

尹祁公主惊怒挣扎,无可奈何,只觉喉中一阵麻痒刺痛,一个滑腻腻的东西突然坠落肚中。

那人站起身,赤身裸体,居高临下,冷冷地凝视尹祁公主。依旧是敖少贤的脸容,但神情却完全变了,狂野而冷酷。虎背蜂腰,肌肉纠结,浑身疤痕累累,就象择人而噬的饿兽,傲慢地打量一只无助的猎物。

尹祁公主抚着红肿的脸颊,火烧火燎,心中的惊骇恐惧之意犹如这晨光里的阴霾,逐渐消散。她知道自己越是恐惧,此人越是快意,当下强敛悲怒,渐渐平定下来,冷冷地道:“你究竟是谁?”

那人淡淡道:“我不是说了么?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敖少贤。”

尹祁公主知他不肯吐露身份,咬牙道:“敖公子呢?他……他在哪里?”

那人重又弯下腰,象一只野兽似的蹲距在她的身前,饶有兴味地盯着她,嘴角撇起一丝倨傲而残酷的笑意:“你说呢?龙爪水母若是这么容易对付,还能称作‘大荒十大凶兽’么?”

尹祁公主虽然业已猜到,但听他这般说,心中仍是万针齐扎似的刺痛,想到那张温雅亲切的笑脸,泪珠忍不住夺眶而出。

“听说尹祁公主睿智坚强,没想到竟也这么多愁善感。”那人眼中闪耀着冷酷的泠光,微笑着叹了口气,淡淡道,“敖公子,看到这颗泪珠,你就算是立时死了,也可以瞑目了。”

右手从衣裳袖袋里夹出一个冰蚕丝囊,光洁如雪,正是太古神物乾坤袋,以北海冰蚕丝与上古神树西海柜格松混丝所制的,可容纳百物。轻轻一抖,“砰”地一声闷响,光芒闪耀,一个人从乾坤袋中“骨碌碌”地滚了出来,仆倒在尹祁公主跟前。

尹祁公主“啊”地失声惊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人脸容温文俊秀,双眼炯炯,嘴角挂着一丝苦笑,赫然竟是炽龙侯敖少贤!他周身僵直,似是被封了经脉,连话也说不出来。胸腹、双腿污血凝结,也不知受了多少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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