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一扒我那个丧病的同桌(11)

顾倾淮,毫无疑问是他见过的最特别的人。学习好、话少、长得帅、有个性、身上还带阿飘。

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有了这么个同桌,他的生活会产生一些出人意料的转变,并且是往某种不可预知的方向。

就像他爷突然出现在他的梦里一样,就像那个金缠玉碗一样,一切都是迷,需要他去弄清。

可话又说回来,老爷子今天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睡着前,栾澄迷迷糊糊地想。

然而他忘了,他爷,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最喜欢做的依然是打脸。

栾澄还记得他们家在搬到楼房之前住的是带院子的平房,房子在郊区,十多年前那里车都见不着几辆,连路面都是尘土飞扬。那会儿他爸还没开始打井,家里的条件也比现在差得多了。他和弟弟栾澈每天都跟爷爷奶奶在家,而父母则在外头忙于生计。

他们家院子里有几珠葡萄苗,爷爷在院子里弄了攀爬架,这些葡萄枝爬得很高,最后被爷爷弄成了小凉亭模样。爷爷最喜欢坐在这葡萄亭子下面拉二胡,他和栾澈就一人坐个小马扎在旁边边听边吃葡萄。

“大孙儿啊,爷爷拉得好听吗?”老爷子在一旁笑着问。

“好听,爷爷拉什么都好听。”栾澄说着捧起手中装有葡萄的小碗凑到老爷子跟前儿,“爷爷,您也尝尝。”

“好好好,大孙儿最乖。”老爷子抚了抚栾澄的头,伸出手来接碗……

他的手虽明显能看出老态,但还处于正常范围。奇怪的是他刚一摸到碗,那双手便似被吸干了水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骨瘦如柴,而那白碗里的葡萄就像被人用力攥住了一样,扭绞着变成了汁水,而且还是如血般猩红的颜色!乍一看就好像是葡萄借着白碗把他爷爷手里的血液都吸到了碗里!

“小澄,快把碗丢掉!”老爷子突然大喊。

“爷、爷爷……我放不下来!”栾澄想把碗放下,但是他的手就像粘在了上面一样,根本就放不开,而且他的小手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以讯雷般的速度枯干了,碗里的血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从里头溢出来!

“喝!”栾澄吓得“噌”一下坐起来,伸手一摸,一脑门的冷汗。

屋里仍然很暗,窗帘遮住了月色。

周鹏和何扬并没有醒来。栾澄看着乌漆麻黑的宿舍,心跳得奇快。

为什么他总是做一些奇怪的梦?他爷到底想告诉他什么?

还有他手里的碗,为什么被他爷捧着的时候,似乎在发热?

那个碗,吸干了他爷爷手上的,还有他手上的血。

手!

栾澄忙去摸自己的手,摸到熟悉的皮肉,这才松了口气。

他开始拼命地去想那碗的模样,但是太模糊了,他只记得那就是个白色的碗,碗沿处带一个小小的凸起物,至于其他的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时候要是能开灯画一画就好了,但是舍友们学习一天也累,栾澄也不好打扰人休息。只是这觉无论如何睡不成了,他一闭眼眼前就是他爷和他自己瘦骨如柴的手,和那一碗不停溢出来的猩红如血的葡萄汁。

栾澄按了按额角,再一次睁眼躺到天蒙蒙亮。

晟阳高中晚上十一点熄灯,早上六点响起床铃。到了第二天,栾澄少有的,在响起床铃之前清醒。他蹑手蹑脚地下地,穿上衣服简单洗了洗之后走出寝室。

寝室大门五点就开了,因为有些高三的学生起得早,会去班里自习。栾澄在路上就遇上两个,跟他们后面走了一会儿,直到看到操场上非常态移动的两个身影和另一个正常走动的人才停下来。

白幽和明玥仍旧是昨天那身,顾倾淮也是换汤不换药,上白下黑。

栾澄离着二十来米的距离看了一会儿,有些犹豫着走了过去——他其实真的挺怕没影的东西的,但那两个高三的学生走了,他自己站在操场上听着风声心里直发毛,实在是不想一个人。事实上他从昨天夜里就注意到了,他不止能看到白幽和明玥,他还能看到别的“人”,只不过可能学校相比其他地方还是阳气偏高,所以这种“人”在学校里还是少数。

白幽发现栾澄缓步走向他们,笑说:“哟,起这么早啊小栾澄?”

栾澄点点头:“你们也早。你们……”他看看顾倾淮:“住哪个寝室?”

来这么早,应该也是住校的吧?

顾倾淮把一直拿在手里的一本厚厚的本子递给栾澄:“不住校。”

栾澄低头翻开一看,是本速写本,比他给顾倾淮那本要好得多,“你也太客气了。”栾澄说,“我给你那本都是画过的。”

顾倾淮皱皱眉:“卖的速写本都不带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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