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2)

可是他们错了。

在银光一闪而过的强劲剑风横扫,当即倒下上百人的时候,苍寒堡全部士兵都惊恐了。透过混乱的人群,祁戚看见在血流成河的满地鲜红中,月光下站着一个少年,乌黑的长发苍白的脸,一袭白衣。几百人的血污没有沾染到他身上一点点,只有黑红色顺着他玻璃般透明的长剑流下来。

那个人扬起了头。

祁戚看见一张绝美无比简直可以令人立即拜倒在他身下的脸庞。那么冷艳,那么秀丽,在目光流转间淡然疏离得让人心神震颤。这个绝美的人仿佛不属于这个凡间,他像看风景一般扫了一眼横尸遍地的战场,自顾自勾起一抹不冷不热的笑。

没有人再敢向前一步,所有人都被这种如地狱修罗一般的恐怖气息与可怕实力压抑得全身血液凝固。祁戚看着那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他听到身边有个人颤抖地说:“那,那是鬼……”

是鬼?祁戚不会相信,鬼哪有这样让人心醉的美。

祁戚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跳,一下一下几乎要冲出胸腔一般地激动着。他还以为它早已经冷了硬了,什么都不在乎了,而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它仍然可以跳动得那么疯狂。

祁戚不知道为什么,他从来也没有能想通是为什么,究竟是那个人如炼狱修罗一般妖异的残忍征服了他,还是那如罂粟一般艳丽的脸庞迷惑了他,他不知道。但是他臣服了,在那一瞬间,万劫不复般地从内心对那月下的少年臣服了。

因为那月色,那人,那不经意的一个动作一个微笑,让他复活了,让他重新找到了对某种东西疯狂的渴望,让他沉醉不可自拔。

那个人没有继续屠杀已经不能动弹的人们。他只是自顾自地收了剑,带着那十几个人消失在沉沉暮色中。祁戚恍恍惚惚,甚至不知道他是如何随队回到的苍寒堡,那一眼以后,他的灵魂他的生命仿佛都跟着那月下白衣去了找不到的地方,心心念念都是那如天仙一般的地狱修罗。

那次幸存下来的人们在惊魂甫定之后开始谈论起那个人,祁戚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那个人叫郑天问,年仅十四已经是翠月殿左护法,江湖上人称“白衣罗刹”。

郑天问,天问,天问,天问……他在心里不断默念,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却好像是知道了天大的秘密得了天大的宝贝一般,雀跃到不能自已。

终于他在梦呓的时候,叫出了那人的名字。第二天整个营地的人都拿他做一个笑话:“你们看见没,傻子他眼光很高啊,居然肖想起那个白衣郑天问来了。”

众人都在嘲笑他,祁戚很难受,他不想让别人把那样神仙一般的人物和他联系起来。然而那些人取笑了之后,居然还开始对郑天问出言亵渎:“话说那个白衣罗刹长得确实美艳,比苍寒堡的好多男宠小爷都漂亮,就不知道谁才能把那样烈的主儿给弄上床去……”

祁戚扑上去就打,不顾众人的劝阻与拉扯。这兵营里没有人会向着一个孤僻的哑巴,早看他不顺眼的人围起来开始对他拳打脚踢。最后祁戚被打到根本爬不起来,呕出来的血将唯一一件衣服染得不成样子。

人群散去以后,祁戚拖着满身的伤痛,自顾自满不在乎地笑了。

他开始期待被派到前线去,因为他想要多看到郑天问一次。后来苍寒堡和翠月殿大大小小地也交锋了几次,每次祁戚都满怀期待,却再也没能看到过那个他心中白衣的天神。

身子越来越糟糕了,他好想在死之前,再看他一次。

祁戚满十八岁之后的第二个月,在已经没有多期待的战场上,他终于又看到了郑天问。

十五岁的少年比上次看到长大了,更加成熟、更加俊美逼人,而那黑发白肤和凌厉的气息,却丝毫没变。

已经太久,太久太久,祁戚想见他早就想得发疯。

终于……终于终于……

思念仿若流淌成河,已经无法抑制。郑天问在无情地挥刀砍人,走过之处尽是断臂残肢,人们纷纷避之不及,可祁戚却如着了魔一样向着他的方向一路斩杀。他怕来不及,他想要靠近他,他想要那双空洞冰凉的眼睛里能印出他的影子,哪怕只是死亡的瞬间也好。

他拼命挣扎着靠近他,终于接近了,近到他甚至看得到他风动的发梢,祁戚痴了,那几一瞬间无比漫长无比美好,他们就那么近,近到他一伸手就能碰触到。

那是一种怎样的崇拜,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涌在叫嚣,祁戚几乎差点就要跪倒在他面前,向他交出所有的一切,所有所有……他拥有的一切。

看看我……他从心里祈求着,求求你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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