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叹气，他没想到她会这么狠。

“请教皇指示。”

“还能怎么办？”迪奥看了眼单膝跪在地上的裁决师，不欲以他泄愤，只得压下内心的不满，下令：“以后日子还长，你们保护好神子，一定要让她完完整整，光鲜亮丽地出席百合祭！”

“是！”

有信仰做连结，光明神殿上下一心，团结无比。

迪奥花了大劲压下愤怒，才平静了一会，就收到一个白衣祭师传来的口讯——前王婿想来拜访教皇大人，有些事想澄清。

澄什么清！？

行凶刺杀不成，还来个杀人灭口，最后连守着地牢的几名裁决师都杀得一干二净！

不过，他倒是想听听他怎么澄清。

“带他来吧。”

片刻过后，一身华衣的默尔森就出现在祈祷室里，眉目间显得有些憔悴。

“教皇大人。”

“嗯，前王婿。”

以往虽然不待见他，但都会客气几句的教皇现在连好脸色都懒得给他，被礼待多年的默尔森有些不习惯，只是想起妻子的嘱咐，他只好硬着头皮：“我昨日听闻有三个魔导士拿着我的名字，打扰了神殿清静，实在……深感抱歉。”

“这句抱歉，我想应该跟受伤的平民说！”

“是是是！”默尔森暗恨：“我怕教皇误会，那三个凶徒平日虽然和我有些交情，但不算熟络，以前他们仗着我的势来装腔作势，我不好意思撇清，没想到酿成这件大祸……”

迪奥看着他那张儒雅老实的脸，胃液翻腾了几下。

默尔森抬眸，大义凛然：“虽然不是我指使，但我多少也要负些责任，群众受伤的医药费，我会一力承担。”

好个一力承担！

不等迪奥回应，他话锋一转，随即求情：“既然没死人，那三位魔导士……可以请教皇网开一面吗？”

迪奥一愣，被脸皮褶子堆叠着的狭长眼眸鹰般紧盯着默尔森的脸，看他少了个手下似的肉疼神色不似作假，更是奇怪，他的演技有这么好？

灵光一闪，他明白了。

心里冷笑一声，妮娜果然算得深沉，知道丈夫蠢钝，不把事情的全部告诉他，这样，‘表演’才够真情真意。

迪奥缓和了脸色，淡淡道：“恐怕不可以了。”

“为什么？”

“昨天有人入侵地牢，把三个犯人，连带看守的裁决师都杀光了。”

默尔森大惊，迪奥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感叹有人计关算尽，连丈夫的举动都预知在内，只见得他狼狈地喃喃道：“死了啊……这样啊……”

迪奥看他神色恍惚，以为他与三人真有深厚交情，略微动容。

“妈的，十万金币打水漂了……”

“……”

听到对方的小声抱怨，迪奥已经不想跟这人多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留客了。”

“啊、嗯。”

被这钱财损失弄得魂不守舍的默尔森点点头，告辞：“那我就先走了，希望教皇大人不要把昨天的不快放在心上。”

“再见。”

迪奥扯了扯唇角，看着对方落魄离去，连门也忘了关，更是厌恶难当。

这种厌恶的神绪，他认为，惟有等到百合祭可以让他解脱。

小人弄权的时代，就让光明神殿助神子揭过吧！希望，她不要又是一个骗子，让他失望……

百合祭乃普天同庆的盛事，但并不是个个都期待。

二十四岁的布兰特已不是当初的青涩少年，以往凌乱白发在严父的监督下梳得整整齐齐，完全长开的眉眼风流无比，即使一脸不耐烦，亦不耐烦得很帅。

“可以不去吗……”

罗穆公爵瞥他一眼：“你哥哥第一次以国师身份出席百合祭，你不去很失礼。”

心塞，非常心塞。

提及百合祭，布兰特脑海中只有一件事，就是被不同贵族小姐搭讪，以及不同的贵妇人介绍她们的女儿，明里暗里话中都表示，不介意他风流，只要他愿意娶，妹子就肯嫁。

布兰特表示，他非常无辜。

到底是哪里风流了啊！他就只恋过一次好不好？而且初恋情人还失踪了十年！每次对着堆想嫁给‘罗穆’这姓氏的女人，他都想起那个惟一让他追求过的少女，一袭白裙比什么花红花绿的裙子都好看。

也许是回忆的美化作用吧，他不置可否。

“国师啊……”

布兰特嘲弄地扬了扬唇，罗穆家的长子跑去光明神殿当祭师，还极得赏识入仕成为国师辅政，作为神殿势力牵制默尔森等人，於是继承罗穆家爵位的就成了次子的责任。

真是说出来都好笑，放着公爵之位不要，跑去当国师，日日关在王宫的占星殿。

桀傲不驯的罗穆二少爷一身梳装整齐，从全身镜中看去，也有点正经继承人的模样，自由婚嫁离他已遥不可及，他不能再轻佻不羁，随心所欲。布兰特看着镜中一天比一天严肃的眉眼，熟悉又陌生，扯起唇角，却是落寞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