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青空之蓝(出书版)(22)

随着拉扯,一小袋沉甸甸的金子被偷偷塞了进来,落入衣袋。头领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拍胸脯打了包票:“放心好了!缇骑是吃白饭的么?”

“多谢各位老爷!”长者领着牧民们齐刷刷跪下去。

“各位,立刻回叶城禀告指挥使大人!日夜兼程,一路不许休息!”头领翻身上马,一扬鞭,一路黄尘地飞驰而去,厉声,“如果去得晚了,一过十月十五,只怕又要出事!”

缇骑在齐木格办完案,策马飞驰回京。

扬鞭远去后,头领暗自掂了掂那一小袋金子,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来──真是幼稚啊……以为一点钱便能解决事情么?这个案子的水太深,别说是他们了,就算落入了都铎指挥使手里,只怕也查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吧?

所以,他才对着方才那个横死的公主连道可惜──因为死了也是白死。

和“命轮”有关的案子,谁敢吃饱了撑着去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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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些缇骑来到村寨的时候,那个神秘的旅人早已经离开了齐木格。

外面万籁俱寂,黎明里只有风声和他相伴。

旅人沿着沙丘蜿蜒的脊走着,沙土簌簌在脚边作响。走出两里路,他看到黄沙堆里露出一角青色石板──显然那便是娜仁所说的坎儿井,然而这方圆百里内唯一的泉眼,看来也已经在这一场沙暴里被完全掩埋了。

这里离空际之山还有数十里,要找到第二个水源还很远。

他微微叹了口气,停下了脚步,甩了甩手。一滴血珠从他指尖甩出,沙土簌簌一动,转瞬吸收得无影无踪。然而,更多的血从袍袖里无声沁出,沿着苍白瘦峭的手肘默默流下来,在指尖很快又凝聚成一滴。

他看着指尖的血迹,摇了摇头,忽然反手拔出长剑刺入地下。凌厉的剑风里,黄沙如同爆裂般飞了起来,纷纷往四散──那一击直刺地底,居然深达数十丈!

一剑后,有清泉顺着剑底汩汩涌出,转瞬汇聚成一个深潭。

那个人只用一击便穿透了地底泉脉,便俯下身,用泉水细细地洗了一遍自己的剑──清澈温暖的水滑过纯黑的剑脊,上面的那颗明珠光洁如新。

“紫烟,这一路让你受苦了。”他喃喃地对着剑说话,解下身上的斗篷将新洗好的长剑裹了起来,放到岸上,然后将一身衣服全数脱了下来。

大漠的初冬已经很冷,然而他却穿得并不多:斗篷下是一件长袍,冰绡织成,极素淡的颜色里却隐着极繁复的花纹。长袍下却是一件金色的甲胄,不知道什么质地,隐隐有金铁的冷光,却又柔软如鲛绡。

那个人赤身步入了冷泉。晨曦笼罩着他的全身,这个旅人身高腿长,肩部宽而平,宛如一座大理石雕像。然而仔细看去,他的背上却遍布着一道道纵横交错的伤痕,竟似遭受过酷刑折磨,青黑色的瘀痕新旧交叠,狰狞可怖。

旅人站在齐腰深的水中,冲洗着溅上去的血痕,衣物和佩剑放在水边,周围的沙子簌簌一动,似有滑下来的趋势。他洗漱完毕,开始拧干头发。此刻地底涌出的水流忽然间有些异常,似乎有一股微小的力量扰乱了泉流。

在那一个瞬间,他身子一动,探手去拿那把搁在水边的黑色长剑──然而,就在同一刹那,地底忽然裂开,血红色的泉水汹涌而出!

手还没触及那把剑,脚底忽然便是一空。

他坠跌入不见底的深渊。耳边风声大起,殷红色的泉水伴随着狂暴的砂风涌起,遮蔽了眼前的一切,似乎有什么巨大可怖的东西从地底猛然跃起!

他提气飞掠,足尖却踏不到实地。头顶的光线在一瞬间消失,彷佛什么铁壁在头顶轰然闭合。那个水潭在沸腾,幻化成了一张巨大的血盆巨口,将涉入其中的人吞噬!

砂风重新席卷而来,魔物的声音响彻了天地,痛快残忍的狂笑──在齐木格受重创后,经过漫长的一路尾随,蛰伏于地下静待时机的它终于一举雪了仇恨!

然而,那个笑声没有持续多久,就嘎然中止。

黄沙在剧烈地翻涌,彷佛地底有什么东西因为巨痛而拼命挣扎。一声惨烈的叫喊后,沙漠里爆发出一阵炸开的风砂,大地忽然裂开,一个庞大无比的东西从地底翻了上来,不停滚动着,竟将连绵数十里的沙丘夷为平地!

片刻后,剧烈的挣扎终于缓了下来。

清晨的日光照耀在大漠上,疏疏朗朗落下的飞沙里,只见那个叫做萨特尔的魔物尚自抽搐,混浊腥臭的血如同瀑布一样从破碎的躯壳里流出。那个旅人劈开了魔物,破体而出,赤身跪在巨兽的顶心,右手探出,中食二指深深探入了魔物的颅脑里──猛然一拔,只听噗的一声轻响,竟赤手从魔物的脑里扯出了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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