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249)

有许多事,许多感情,生的悄无声息,等发现的时候,俨然已经郁郁葱葱,野草一般顽强扎根心上。

“临巳兄长,我想与你说一声抱歉,我们早年的婚约作罢吧。”和执庭一同外出之前,连兮微去过岱舆仙山,见到商临巳,与他说了一番话。

她从十几岁和临巳兄长订下婚约,如今已经这么多年了。最初只是为了回报临巳兄长从前爱护,后来真心将他当做亲人一般看待,用尽全力护着他,帮助他。到如今,临巳兄长已经是岱舆仙山一山之主,修为大增,无人再能欺负他,连兮微自觉自己的临巳兄长已经不再需要自己的帮助。而她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自己心中那一点不该有的妄念,自觉不好这样不明不白的继续耽误兄长,因此向他说了想要解除婚约的意愿。

连兮微一直觉得,临巳兄长也是将自己当做妹妹看待,这场婚约没多少意义,要是解除,想必也没什么,但商临巳却没有立即答应。只说:“再想一想吧,这事也不急。”

既然临巳兄长说要想一想,连兮微便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她那时想着,确实不急。然而她没想到,风雨来的这么突然。

与执庭的西南一行,她们进入了那个桃花乡。桃花乡中的桃花瘴,诱出了人心底深藏着的情愫,他们迷失在了桃花瘴中,忘记了各自谨守的界限。

若是没有这一场桃花幻梦,连兮微大概一辈子都只会将执庭当做心爱的徒弟,将自己心中不知如何生出的那点妄念牢牢压住,永不越线一步。而执庭同样,他也并非冲动之人,他明白自己情谊不会被师父接受,所以只会隐藏好自己,永远做一个谨守本分的好徒弟。

可是这一处桃花乡,将他们一同拉入了沼泽。

“兮微。”

“兮微。”从未宣诸于口的情意,随着一声声缱绻呼唤落入耳中。越过那条线之后,他们仿佛被迷了眼,忘记了所有的坚守,在遍布桃花瘴的桃花乡中,过了一段短暂而快乐的时光。

情到最浓烈的时候,大抵心中是放不下其他东西的,眼睛就好像是被一根线牢牢牵住,线的另一头系在了另一个人身上。她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目光随之而转。

在桃花瘴的影响下,执庭似乎变了个人似得。他从前绝不对师父做什么亲密的动作,站在她身侧的时候,连她的衣角都不会挨着,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脑中另一个声音的日渐频繁,他这份礼守得越发严苛。明明想靠近,却硬是要逼着自己后退,用理智将自己的手脚束缚起来。不碰、不看、不想。

而在桃花乡里,理智旁落,清醒不在。他们做了更亲密的事情之后,执庭也成为了一个在心上人面前难藏心意的普通男子,他恨不得时时刻刻与连兮微待在一处,牵着手,挨着肩。不能挨在一起的时候,眼神也会不由自主追逐她的身影。

执庭是个温和的人,对谁都是一副笑模样,然而他以往那种温和的笑中,带着一点疏远的客气,足够友善,却不够亲密。但此时此刻,他对连兮微笑起来的时候,好像满怀的情意放不下,一直从他眼睛里溢出来。

连兮微也是在桃花乡中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个从来笑的云淡风轻的徒弟,也能笑的这样开怀,当他毫不掩饰的将心中爱意放在眼中的时候,任谁都要在他的眼神中溺死。

连兮微疼爱徒弟,在桃花乡中的时候,就疼爱的更加丧心病狂了,执庭想要什么她都不忍拒绝,只要他望着她,露出那种带着一点期待和一些羞赧的笑意,连兮微就觉得,哪怕他想要月亮,她都会立刻御剑飞上天去替他摘下来。

不想令他失望,想让他一直这样无忧的笑着,不是平时那种仿佛永远背负着什么的稳重沉静。

“兮微,我给你画像好吗?”

“好。”

执庭会作画,连兮微从前见过他画过不少物事,最常画的就是将开未开的花,他还为小昭乐画过小像,在则存的祈求下,给他们兄弟二人画过像,白峰主也求过一张他的画,但连兮微唯独没见过执庭画她这个师父,这么多年来,连兮微偶尔也会觉得奇怪,还有一点小小的介意,执庭给那么多人画过像,为何不画一张她的?

如今她才明白,心中有爱,画出来就藏不住了。

“兮微,我真希望能死在这一刻。”他们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连兮微听到执庭在耳边轻声说。他还牢牢的抱着她,神情里却带着不足,仿佛不知该如何是好。爱重太深,至诚惶诚恐。

连兮微伸手揽过他的颈,用拇指蹭了蹭他的下巴,目光同样柔软下来,“我会护着你,不会让你死的,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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