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们面前,一道白光闪过,凭空多出了一道人影。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七弦门大长老青缨。
“师父……”白术下意识讷讷地喊了一声。
莞美人却是一下子彻底白了脸。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香微,那一晚,她是否也像她现在这般绝望?
“想逃?”青缨淡淡地看着一身狼狈趴在地上的莞美人,忽然开口。
到了这样的地步,莞美人反倒不怕了,她笑着点头,十分坦然地承认,“是啊,我想逃。”
“你呢?”青缨又瞥向白着脸站在一旁的白术。
白术一惊,慌忙跪下,“徒儿不敢。”
“听到那样的真相,也不想逃么。”青缨看着她,淡淡开口。
“是师父将徒儿领入了仙门,若非师父,徒儿现在早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了,徒儿对师父只有感激。”白术不敢看她,只垂下头,急急地道。
“很好。”青缨脸色缓和了一些,她似笑非笑地看向莞美人,“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却原来也是个急功近利自以为是的,你以为去了那道禁制我就奈何不了你了?”
莞美人摇摇头,没有开口。
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青缨蹙了蹙眉,只一拂袖,莞美人便如纸片人一般软软地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最后那一刻,她看着头顶碧蓝的天空,突然想,这样也好,从此海阔天空,也算自由了。
那一晚,撞死在戏台墩子上的香微,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呢?
还有,这一刻,她突然也很羡慕红缡,羡慕那一顶大红花轿。
真的都是命。
三、失忆的男人
莞美人就这样死得无声无息,没有人去过问她的下落,只有小年因为她一直没有回清歌苑而放心不下去官衙报了案,结果因为没有什么线索,草草以失踪结了案。
没了莞美人,清歌苑生意照做,如今的主事人是白术,对外的说法是白术出钱盘下了清歌苑,只是白术远不如莞美人长袖善舞,她又无心此间事务,且心中一直因为莞美人临死前透露的那个秘密而惴惴不安,因此清歌苑的生意渐渐冷清了下来,远不如莞美人在的时候。
后来,小年也辞了工,回乡下娶媳妇去了。
而这些,都与青月无关,她依然每日在那间租来的小院中过着简单规律的生活。渐渐地,周围的邻居都知道这院中住了一个美貌孤僻不喜与人来往的女子。
清晨天刚蒙蒙亮,青月便起床了,她打了井水梳洗了,又仔细给花盆中那株依然没有开花的玉仙花浇了水,然后抱着已经修好身体的傀儡雨生去街头那家早点铺子吃早点。
“阿姐,那里有人在偷看你。”走到门口的时候,傀儡雨生突然道。
因为青月美貌,往常走在街上也有人喜欢偷偷瞧上她一眼,可是这一大早的蹲守在家门口的角落里偷窥,就有点惊悚了。
青月看了一眼墙角的方向,便见一个人影正鬼鬼祟祟地蹲在那里,似乎真的是在偷窥的样子。
“无妨。”青月心里惦记着早饭,没有去管那人,径直往早点铺子的方向走去。
那人似乎也知道自己被发现了,犹犹豫豫地动了一下,到底没敢跟上来。
“两屉汤包,一碗牛肉面。”走进早点铺子,青月十分熟练地道。
“好咧,您坐着,稍等。”店家也已经习惯了这个大胃口的美人,热情地招呼着。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汤包和牛肉面便上来了,青月拿起筷子吃得津津有味,这家早点铺子距离她租住的院子不远,而且口味也甚合她心意,因此常来。
食物是个好东西,肚子里填满了东西,好像心也不会空虚了,尤其是美味的食物,还能让她身心愉悦。
盛夏的清晨,天气很闷热,青月吃着热气腾腾的汤包和面,却是一点汗都没有,看得一旁频频拿布巾擦汗的店家啧啧称奇,心道莫非美人都是这般清凉无汗的?
正吃着,天空突然响起了闷雷,然后大雨十分突兀地便下来了。
吃过早饭,青月站在店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就这样淋着雨回去,最后还是热情的店家不忍见美人为难,主动借了伞。
撑着伞走在雨中,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地打在伞上,青月突然想起从棺木中醒来的那一日,也是这样的雷雨天气,眠秋的血让她从长久的沉睡中醒了过来。
不期然地,在那依族部落的那些记忆突然便闯入了脑海。
“雨生。”她忽然开口。
“嗯?”
“你想知道你爹娘的事情吗?”
傀儡雨生沉默了一下,才十分无所谓地道,“在我心里,盘玉姑姑就跟娘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