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凶简(283)

罗韧点头:“就像那几个一口咬定看到一万三推人的目击者一样,马超,可能也只是被凶简影响的人。”

一万三骇笑:“这不至于吧,凶简都能任意指使人帮它做事了?”

这不是在升级,简直是接连跳级了。

罗韧说:“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你还记得,我叔叔罗文淼吧?”

当然记得,但这是罗韧的家事,一万三和曹严华对视了一眼,踌躇着要不要提。

罗韧却没那么多忌讳。

“我叔叔是个读书人,有自己的思考、主张、意识,某种程度上,我觉得他也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但是凶简附身之后……”

他沉默了一下。

木代停止了啜吸,顿了顿把豆浆杯放下,小商河那次,她算是全程参与了的,罗韧提起的那场夜半火灾,渔线穿起的僵硬人偶,现在想起来,还有点不寒而栗。

“聘婷的转述里,我叔叔那个时候,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换句话说,是被凶简完全控制,改变了心性。”

“但是马超的情况,还有那几个目击者的情况,却不一样。”

曹严华觉得脑子里有火花爆了一下,啊一声叫出来。

他激动的不行:“我猜到了小罗哥,你让我说,我……组织一下语言。”

难得这一次,脑子转在其他人的前面,心里骄傲到不行,生怕机会被别人夺了去。

“让我……组织一下。”

他脑子飞快的转着,有些紧张,罗韧看着他笑,像是鼓励。

曹严华的心踏实点了。

他字斟句酌:“刚小罗哥说,罗文淼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因为凶简在他身上,完全控制了罗叔。”

“凶简的力量应该是一定的,就像一勺糖,加进一杯水,这杯水就是糖水。但是加进一缸水里,你喝起来,可能连甜味都感觉不到。”

罗韧笑起来:“是这个道理。”

曹严华说的更溜了:“如果小罗哥的推断是正确的,马超和那几个目击者,都是被凶简影响的人,那么这一次,凶简作用力施加的人,似乎为数不少。所以,它没有那个能力,让他们像罗文淼一样失去常性,只能在某个很小的点上去影响。”

“所以我们看到,马超也好,那几个目击者也好,性情、行为上,都还是个正常人。唯一让人觉得不对的,是发生特定的事情的时候,他们的说辞完全不同。”

一万三懂了:“而且,他们的说辞特别诚恳,言之凿凿,根本不像是撒谎。”

炎红砂觉得自己似乎是懂了,但是仔细一想,又迷糊了,她哭丧了脸:“能讲点我听得懂的吗?”

木代忍不住笑,拿手弹她的脑袋:“小迷糊。”

罗韧说:“咱们换个说法。以木代为例。”

“当天晚上,木代并没有去过桥上,但是,有三个人,很肯定地表示见到了木代,甚至认得出她的脸,说得出她的衣着特征。”

“但这特征里有漏洞,因为当晚,木代绑着头发,而他们看到的,是长发飘飘的木代。”

他拿了个鸡蛋:“就好像,有这么一个人,早些时候见过木代,木代的影像在他脑子里成形。”

又拿了三个包子,桌上一字排开:“然后,他把这种影像,嵌入成特定的编辑好的图景,好像幻灯片一样,cha进或者是置换进入他们的记忆之中。”

这就是为什么,目击者回忆当晚场景的时候,除了宋铁,马超和武玉萍的描述里,木代好像完全是突兀出现的。

马超先前为了回避张通撒尿而转身,然后一回头,就看见木代——这是影像置入。

武玉萍骑车上桥,在桥上时什么都没看见,摔了一跤,一抬头,看见木代站在桥上了——这也是影像置入。

只有宋铁,他是沿着河岸在走,到桥头时,看到木代过来——宋铁的置入时机最好,融合的几乎不留痕迹。

所以在调查者看来,木代的嫌疑几乎无法洗脱:有马超这个现场目击者,还有宋铁和武玉萍这两个关联佐证。

罗韧冷笑:“但是强行置入就是置入,你如果仔细推敲,会发现非常不合理的地方,其一表现在木代出现的突兀,其二是……马超没有报警。”

“我倾向于,如果张通的死跟马超脱不了干系,那么马超忐忑之下,一定不会报警。当天晚上,他怀着惶恐离开大桥,回到家里,可能还祈祷着警方不要怀疑到他身上。”

一万三吁了口气:“但是一觉醒来,情况不一样了,他的脑子里多了一个自己都深信不疑的置换片段,他觉得就是木代害了张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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