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凶简(30)

木代看着卷饼,没有立刻接:“红姨,你是李教授的女儿吗?”

“昨天,罗韧为什么跟你动手啊?他动手就是他不对,为什么不报警啊?”

霍子红嘴唇微微抿了抿,又笑:“咱们木代,快成十万个为什么了。”

她把卷饼放到木代碗边的平碟里:“这事掀过去了,以后也别再问了。很久之前的事了,我不想再提。”

木代没看她,低头搅着碗里的粥:“有些事情,你是不想提,但是有人不干,罗韧不可能罢休的。”

霍子红半晌没动,过了会,伸手出去,拍了拍木代的手背:“你忘了这事吧,别管了。”

木代的目光落在霍子红的手上。

红姨的手,不敢说是肤如凝脂指如削葱根,至少也是纤长细致保养得宜,用老一辈的话说,是没干过粗活没受过累,太太小姐的手。

小学二年级就辍学跟着父母出摊?木代不是没看过菜贩子的手,在间杂着新泥的蔬菜间拨来弄去,泥色嵌进皮肤的fèng里,拿肥皂怎么搓怎么洗都擦不干净。

饭后,趁着霍子红在楼下跟张叔对账,木代进了趟红姨的房间,这屋子,她平时进进出出的,从来也不加注意,今次进来,提着十二万分小心,胸口像是压了什么,闷的厉害。

红姨c黄头是夜前看的书,《详解世说新语》,桌上摊着一本各族服饰纹样参考,她之前提过,想再盘一个店面,布艺服饰是个考虑,扎染蜡染的花样得自己想着来,不能都是烂大街的式样。

墙边的多宝格架上是红姨收藏的小玩意儿,有因土为偶名曰黄胖的泥塑,有专门央手艺人做的小一号的脱胎灯笼,还有一个烫花的葫芦。

小时候看《八仙过海》,她偷拿了那个葫芦,摘了盖子灌了汽水,爬到桌子上学着电视里的铁拐李,一边哈哈哈一边叉着腰仰头往嘴里灌汽水,灌了一半葫芦就被红姨拿走了,她以为要挨揍,垂头丧气跟着红姨进屋,谁知红姨说:“木代,这是个蝈蝈葫芦啊。”

她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蝈蝈葫芦,装蝈蝈的?”

红姨说:“是啊。”

又给她讲古人蓄养鸣虫,而虫具以葫芦为佳,这葫芦挑选起来有讲究的,叫“紫、润、坚、厚”,为了保护葫芦,有些人还专门用绒布fèng个葫芦套呢。

她半点没听见去,脑子里想着:完了,蝈蝈在里头说不定拉屎拉尿的,全被我喝了……

现在想起来,红姨可真有学问,像是书香世家里成长起来的。

木代心里突然咯噔一声。

红姨跟那个李亚青长的一模一样,李坦亲口承认李教授有一对双胞胎女儿,罗韧直指红姨根本不像那个住落马湖陈前巷12号的霍子红……

难道当初死在落马湖,被渔线牵成了人偶的才是真正的霍子红,而现在这个,是一直顶着霍子红名姓的……李亚青?

再一次看到霍子红,木代无论如何都不是从前的心情了,也无论如何不能把她跟那个天真到让人生气的红姨联系起来了。

她在靠窗的桌子旁坐下,拿了纸笔紧张地列出自己想的。

如果红姨真是李亚青,那她隐瞒这一事实好多年,并不像表面那样浑无心计,也就是说,红姨的话不一定都是真的。

——你亲眼看到我动霍子红了吗?

并没有亲眼看到,只是先听到惊骇的声音,然后看到罗韧扼住红姨的脖子,把她重重推开。

如果是红姨先动的罗韧呢?她事先设计的,她知道攻击罗韧罗韧一定会自卫,而罗韧动她的时候,她就故意尖叫……

木代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她慌张地把面前的纸扯碎了扔掉,双手cha着头发趴倒在桌面上。

不不不,这样想是错误的,罗韧真是个魔鬼,三两句话就诱导地她去怀疑红姨。

曹严华蹬蹬蹬的跑过来了,他看到木代气急拿纸出气,觉得正是时机。

“木代妹妹,别为这种事生气了,不值得。”

“说实在的,轮实力,你甩开闹事的地痞流氓几条街,吃亏就吃亏在经验不足,如果不是对方诡计多端,怎么可能算计到你嘛。”

他纯属臆测,但说的振振有词,就跟昨儿晚上亲见一样,不过溜须拍马的恰到好处,叫人心里熨帖。

木代终于抬起头看他了。

曹严华说的愈发恳切:“这样的事,其实完全可以避免的,你知道关键在哪吗?”

避免?虽然知道曹严华这人不咋牢靠,木代还是被激起了好奇心:“关键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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