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凶简(307)

她牵着项思兰的手,问:“妈妈,去哪儿啊?”

项思兰说:“去没有坏叔叔的地方。”

【第四卷完】

第129章 番外

商议之后,几个人决定在南田多住几天,半是为了等项思兰完全康复,半是想处理后续事宜。

马超还没醒,但是宋铁又被带进警局一次。

罗韧找了之前联系过的陈向荣打听情况,陈向荣确定这不属于“泄密”之后,眉飞色舞的跟罗韧说:警察也很生气,拍着桌子吼宋铁说,不是说看见那个女的了吗,怎么转脸又说没见过,你哄我们玩儿吗?

看来形势很好,罗韧趁热打铁,又吩咐炎红砂寄了封信进去,这一次,信里还附带了一封知名心理专家何瑞华医生开具的病人情况说明。

里头提及一位叫木代的病人,“有很长时间的习武经历”、“但并不具备攻击性”、“受到大的刺激时会选择逃跑以自我保护”。

又轻描淡写的带一句:如果想知道事实真相,问马超会更合适吧。

落款还是: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者。

项思兰那里,他们轮班一样每天都有人去,半是监视半是照顾——她似乎无法恢复,走路的时候一定要拖个凳子,佝偻着腰,走两步就气喘吁吁,更多的时候,一个人坐着,含糊地清嗓子说话,咿咿呀呀。

只木代不去,问起时,她语气很生硬:“等她能讲话了再说。”

关于这个问题,罗韧觉得像是“鸡生蛋蛋生鸡”,永远也理不明白。

有些时候,他想着,项思兰把木代送走,其实是好的,免她遭到龌龊之人的伤害。

但转念一想,一个母亲,为了维持自己的客人和生计,两相权衡之下,选择把女儿遗弃他乡,即便后续产生了好的结果,又能说明什么呢?

他问木代:“等她能讲话了,你想跟她聊点什么?”

“不聊什么,走个形式。”

走个形式,道个再见,这确实是木代的性格,她不喜欢没有尾的故事,哪怕悄悄离开,也一定要留张字条说:不要找我,找也找不到。

“想从你妈妈的口中问出你爸爸的情况吗?”

她摇头:“不想了。”

是人都有父母,父母又有父母,不在一起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变故,要么是钱,要么是情,要么是家庭压力、阴差阳错,阳光之下,再无新事,无外乎那几种。

她的时间也宝贵,不想再去追讨翻腾他人的故事。

罗韧仔细看她的脸色:“真不想?”

木代反问:“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对那个父亲,更加没有印象,难道哪一天他站到近前,他们就有了父女感情了?

罗韧笑了笑,说:“那就好。”

他觉得木代这阵子,性格有点变化。

可能是因为项思兰的事有些情绪不稳吧。

项思兰是在约莫三天后开口讲话的。

声音很难听,喑哑沙哑,但至少是能沟通了。

当时在侧的,恰好是罗韧。

问她:“你害过多少人?”

她佝偻着身子,回答:“记不清了。”

罗韧不相信。

项思兰说:“真记不清,让很多人说过很多话,我并不一定每件事都要看到结果。”

懂了,这么些年,她不断的让特定的人说出空穴来风的妄言,并非件件都指向人命——有时候,她只轻飘飘抛下话来,任它在别人的舌尖上膨胀和扩大,去挑拨、破坏、离间、制造小的冲突。

这些小的冲突,是消弭于无形还是进一步升级,只看各人的造化了。

“为什么选腾马雕台?”

“不是我选的,它选的。”

它?

项思兰声音低的像是耳语:“它喜欢那个地方。”

为什么喜欢那个地方?因为被废弃、空旷?没有灯的晚上,只有风声和稻禾弯腰的沙沙声,少了半拉脑袋的腾马轮廓隐在融融的夜色里。

一万三感概说,好像古代的祭台啊。

“为什么要害那些人?”

“它做的。”

它做的,她只是配合、冷眼旁观、推波助澜,甚至带报复的快感。

“你知道它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

又低头看心口:“但我就是知道,那里有一个它,会嗡嗡地跟我讲话,告诉我做什么事。”

“可以控制人做任何事吗?”

她缓缓摇头,唇角显露出狡黠的微笑:“只让人说一些话,但有些时候,效果出奇的好。”

因为很多闹到无法收场的惨剧,最初的起源,只是一个不屑的眼神,或者一句不中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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