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凶简(310)

一万三好奇,松开小推车,蹑手蹑脚走近,居高临下,伸长了脖子去看。

曹严华还是听到动静,赶紧把纸翻了过来。

一万三只看到半句。

——听说二表弟结婚……

于是翻着眼看他:“家书啊?”

曹严华没吭声。

“都什么年代了还写信,直接打电话呗。”

“你二表弟结婚,你是不是得回去啊,要不要随礼啊?”

……

不管怎么敲打,曹严华都像个闷葫芦。

菜场风云变幻莫测,容不得在这儿浪费时间,一万三没耐性了:“矫情。”

说完了,拉起小推车离开,一路咯吱咯吱。

曹严华继续写信。

——听说二表弟结婚,祝百年好合,因在外工作繁忙,无法回家,随信附上500块钱。

落款犹豫了再犹豫,左瞅瞅右瞅瞅,确信没人看得见,刷刷几笔,做贼一样签下。

然后对折,撸好,塞进信封。

刚封了口,木代从楼上下来,说:“曹胖胖,练功!”

曹严华赶紧把信塞进口袋。

木代之前也教他功夫,但并不怎么走心,像是在教他耍弄花花架子——但这趟回来之后,明显有变,甚至还给他画了一张练功进度表:什么时候能完整打一套拳,什么时候能三步上墙,明明白白,仔仔细细。

拿去给一万三看,一万三咂舌:“小老板娘会这么仔细?”

他断言木代帅不过三秒:“估计是因为你在南田为她出力,一时感动吧。”

然而不是这样,她突然真的就变成“严师”了。

她专门找了根细的青竹枝,拿刀精心削细,火烤软,浸冷水,又涂一层油。

晒干之后,细细的竹枝韧的像牛皮条,半空虚甩时像马鞭一样发出空响。

彼时曹严华还蒙昧无知,问她:“小师父,这个拿来干嘛啊?”

她答:“抽你的。”

曹严华觉得自己皮糙ròu厚,很看不起还没筷子细的竹枝,结果很快吃到苦头,这玩意抽起人来可真疼啊,尤其木代有手劲,嗖呦一下子,快准狠,一记抽在腿肚子上,曹严华全身的ròu都跟着颤抖哀嚎。

几天抽下来,功夫真有长进,对木代也渐渐怵头,以前会妹妹小师父的叫,现在叫的也少了。

今天的目标是三步上墙。

木代给他做示范,助跑,冲,一脚踩蹬,另一脚就势借力,长臂一伸,扒住墙头,用力,起。

她轻盈的全不费力,曹严华还没看清楚,她已经站到后院的墙头上了。

对他算降低要求,今天不求上墙,只要手能扒住墙头挂十秒就算过关。

曹严华试了几次,一脚踩蹬做的极到位,另一脚完全借不上力,中途张叔经过,还以为木代在教他踹墙,极为不满:“哪经得住他这么踹!”

大日头底下跑了几十次,头晕眼花,好不容易做的形似,总是差一点:手臂伸出去,怎么也扒不到墙头。

曹严华快哭了:“小师父,我胳膊短。”

木代说:“这跟胳膊没关系,是你起步蹬低了。”

她站到墙边,吩咐他:“再来。”

曹严华深吸一口气,助跑,冲,一脚踩蹬。

刚蹬上墙,木代手里的竹枝在他屁股上狠抽了一下子,曹严华屁股一缩,也真见了鬼了,另一脚居然真的蹬高了,胳膊一够,真的扒住了墙头。

眼泪差点儿夺眶而出。

木代在下头说:“扒住了,十秒,我说停才能下来。”

原来这十秒才是最艰难的时光,曹严华脸憋的通红,扒住墙头的胳膊打摆子一样筛。

木代眯着眼睛,优哉游哉,近在迟尺,两重世界。

一低头,看到地上躺了封信。

捡起来看,字迹歪歪扭扭,地址好长,打头写:重庆开原县大巴山……

木代问曹严华:“你的?”

回应她的,是轰然落地一声响。

临近午市,所有人都去凤凰楼帮忙,郑伯瞅空问木代:“红砂什么时候回来啊?”

炎红砂回昆明去理家里的一摊烂账去了,前两天还打电话跟木代哭诉说什么也看不懂,让她签什么她就签什么,房子她也不要了,一块砖都不带走。”

木代回答:“就这两天吧,据说房子家具抵押出去都嫌不够,好在那些人跟她爷爷还算有交情,说少那点三瓜两枣的就算了。”

“以后就来丽江住了?”

“她想来的,在昆明也没什么朋友了。红姨这两天收拾房间呢,红砂来了先跟我们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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