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凶简(329)

“所以,我有时候觉得,罗韧对你吧,怎么形容呢,特别拿得住。”

他试图结识这个“拿得住”的意思:“就是不费什么力气,很快追到手了。你想想看,他因为你小鹿乱撞过吗?羞涩过吗?脸红过吗?辗转难眠过吗?”

木代说:“你说的是我吧?”

她叹了口气:“罗韧这个人,我想象不出他小鹿乱撞或者脸红的样子。”

一万三说:“所以,开始的时候,还挺替你担心的,因为很多时候吧,容易被拿得住的那个人,其实是爱的更多的人,你也知道的,爱的更多,也就很容易受伤害。”

“那在你眼里,我和罗韧,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呢?”

一万三想了想,用了两个字来形容。

飘忽。

“就是那种,挑不出什么错处来,一片和气,连吵架都不吵一个,但细琢磨,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大对的……”他说不清楚,也不想说的太清楚,“飘忽就对了。”

木代哈哈大笑,检票口开了,开始排队登机。

顺着队伍往前缓慢挪动的时候,她问一万三:“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聘婷那样的吗?有一阵子,我们都觉得你特别喜欢她。”

聘婷?一万三愣了一下。

是有那么一阵子,他看谁都不顺眼的时候,特别喜欢跟聘婷待在一起,全世界只有她不挑剔他。

但是其实,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只会叫他“小刀哥哥”。

而再后来,身边的每个人,都突然可爱起来,一万三都说不明白,是自己变了呢,还是这个世界变了。

因为是大清早出发,又赶的早班机,中午没到就落地重庆,马上赶小巴车,马不停蹄,日落之前,已经到了曹家屯的前站,也就是那个小杂货铺。

这里尤为重要,从现在开始,每一步都要分外留意。

木代假称两个人是青山在城里的朋友,专门过来参加婚礼的。

向店主打听曹严华的时候,她不再提名字,着重描述外形特征。

“胖胖的,壮,个子没我高,差不多五天前到的,在你这打过一个电话。”

店主很快就想起来了:“是,是有一个,看着面生,但是说话带本地口音,往曹家屯去了,跟曹家大丫头前后脚到的。”

一万三cha了句:“曹家大丫头?”

“就是曹金花……不对,叫曹碱泥……好端端改什么名儿,听着跟盐碱地似的……”

跟曹金花前后脚到的,那以后,曹严华就没音讯了,难不成,真跟这个曹金花有关?

出乎意料的是,曹家屯居然还在村子牙口上,支了个可乐的伞蓬,专门有人守着,登记来客。

一万三迎上去,大喇喇说是从北京来的,青山的朋友。

居然是北京这样的大城市!登记的人激动了,边上围着的小孩儿们撒丫就往村里跑,边跑边叫:“青山哥,青山哥,北京人!”

约莫五分钟之后,青山被更多的娃儿簇拥着往这边来了,脚下飞快,心情激动兼纳闷:他不记得自己有过北京的朋友啊?

远远望见一万三和木代,更懵了。

一万三可不给他发问的机会,一个熊抱迎上去,狠狠捶他后心:“青山兄弟,好久不见!”

觑个空子,他凑到青山耳边:“其实,我们是你表哥曹严华……土墩的朋友。”

曹严华曾经提过,跟这位二表弟关系很好,多年来一直通过他沟通家里的信息——一万三觉得,不管他有没有参与把曹严华骗回家的局,兄弟情深,总不会对曹严华不利的。

青山先惊后喜,他年纪其实不算大,二十五六岁,但或许是长期的日晒劳作,笑起来的时候,满眼的纹,看着显老。

他赶散周围的娃儿们,又是激动又是莫名。

“你们跟我表哥一起来的?他人呢?是不是不敢进村啊?我老早跟他说了,我舅爷就是嘴上狠,嚷嚷着打断他的腿,哪能来真的啊。早该回来了。”

说到这,乐的合不拢嘴:“他是不是真怕舅爷打他,所以特意带朋友来,还是北京的?有外人在,舅爷就不好意思动手了?”

又伸长脖子东张西望:“哪呢,我表哥哪呢?”

这表情不像作伪,边上的木代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头,曹严华回到村里,如果想跟人联系的话,唯一的人选,就是青山了。

连青山都不知道他回来过,难不成没回到村子就半路被绑了?谁绑的?曹金花?

一万三打哈哈:“这个不急,不急,晚点我们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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