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凶简(479)

由纪子很严肃,回答:“青木君,这是我的私事,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青木尴尬到说不出话来,这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吗?他离开她的时候,就曾生硬掰开她死死抱住自己的手,说:“由纪子,忘掉我,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他不想挂电话,浊重的呼吸,透过听筒,穿过那条两国间的水道,抵达另一头。

现在的日本,樱花季已经过了,而富士山上,就要开始飘雪了,北部列岛,冰凉的海浪正拍打海岸,捕鲸船也许就要远航,这个时代,还有几个温柔的女子会唱枕歌呢?

由纪子说:“青木君如果想重新追求我,看来要下一番功夫,毕竟我对青木君已经有了成见,而青木君上一次追求我时用的伎俩,我已经熟悉,不会再那么容易心动。”

青木笑起来,从由纪子的话里,他听到希望,像土下的种子顶开土壤,发芽。

像俳句里说的:我庭小糙复萌发,无限天地行将绿。

无限天地行将绿,多像铺展开的希望,如同罗为他规划的那样:好好过日子,生很多孩子,子孙满堂,做个哪怕牙齿掉光了,都还能跟人打架的老头。

他是该,回到日本去了。

……

回过神时,青木突然看到,罗韧睁开了眼睛。

他先看到青木,笑了一下,然后目光转向身侧。

生活待他不薄,鬼门关捡了条命出来,一睁眼,身边陪着的,有同生共死的兄弟,也有……他一直记挂的姑娘。

这小丫头,怎么趴在c黄边睡呢?

罗韧艰难抬了下手,轻轻抚摸她头发。

许是因为重伤,加上周身连接的各种仪器线太多,后颈还带有牵引器,他很难有动作,只勉强能伸手。

手心里,有几道发丝留下浅浅墨迹,罗韧愣了一下,慢慢拨开她头发,往下一点,被表层发丝遮住的地方,染发剂还没有全干,指腹蹭过去,也沾带了一些。

木代动了一下,很快就醒了,睁大眼睛看着他,前一秒还有些发懵,下一瞬忽然反应过来,欢喜极了:“罗小刀!”

罗韧的手从她发上滑下,轻轻贴住她脸庞,说:“瘦了。”

青木说,他睡了二十四天,小丫头每天都来,这么些天,怎么熬的啊。

木代抱着他胳膊,笑的极开心的:“你饿吗罗小刀?你想喝水吗?刚刚醒过来,是不是特别累?那你就不要多说话了。”

罗韧问她:“伤的重吗?好了没有?”

他记得好清楚,那时候,在围笼里对阵,他给了她一刀,从锁骨处,豁然而下,流了好多血。

木代不说话,目光偷偷溜向伤处,罗韧皱了下眉头,手滑向她锁骨,无意间压下衣领,似乎看到什么,诧异地看向木代。

她……纹了身?

木代还是不吭声,见她没反对的意思,罗韧解了她第一粒扣子,把那爿衣领向边上撩开。

她的伤处,纹了一把……匕首。

刚直,黑色,在白皙的肌肤纹理间斜指而下,恰恰沿着伤痕往下的走势,像极了他用的那一把。

匕首柄上,留空了两个字母,他名字的首字母缩写,l.r。

罗韧看了很久,说:“傻不傻,怎么能在身上纹刀啊剑啊这种戾气重的凶器。”

木代垂下眼帘,一副“纹了就是纹了”的表情。

“还有我的名字,以后,你要是交了新男朋友,他看到了,该多气。”

大概知道他在逗她,也不生气,下巴一抬,还是那种“爱咋咋的”睥睨似的小表情。

罗韧笑起来,顿了会轻声说:“身子低点。”

木代不明所以,还是往下低了低,罗韧一只手绕过她身子搂过她,手掌在她背上一压,木代没留神,啊的一声,向他身上扑跌过去,一时间脑子嗡嗡的:罗韧身上有伤呢,不要压到他才好。

她手忙脚乱,赶紧伸手支住枕边,还没回过神,锁骨处忽然一温,罗韧已经吻在她纹身之上。

这可……怎么办才好。

木代的脸腾一下红了个透,起身也不是,不起也不是,无比狼狈地支着身子,锁骨处温润苏麻,像是有细小的电流,一道道,倏忽就在皮肤上跃动着溜远。

青木还看着呢吧?她红着脸,偷偷溜一眼探视窗,青木已经背过身去了,抱着胳膊,肩膀对着这边,不动如山。

她脑子里乱哄哄的,想着:真是的真是的真是的……

真是什么呢?自己也说不清。

恍惚中,忽然听到罗韧低声说:“对不起啊木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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