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凶简(487)

“那只狗之所以识字,甚至能认得镇上的私塾先生写的字,不是杂耍人教的好,也不是它成了精,而是因为,那根本就是个人。”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总之,那个认字犬逃出来了,甚至,还被私塾先生的女儿收留了。”

炎红砂只觉得胳膊上的汗毛一根根奓起,胸口一阵发闷:“那那个私塾先生的女儿,知道认字犬实际上是……人吗?”

罗韧想了想,缓缓摇头。

“记不记得我们看到的第五幅水影,是私塾先生的女儿给认字犬喂食,那完全是当作家畜来喂养的。我觉得那个姑娘是个好心人,她如果知道那其实是个人又愿意收养,怎么说也会像人一样对待它的。”

一万三冷不丁冒出一句:“而且,从那条认字犬的心理出发,它宁愿瞒着吧。”

炎红砂觉得脚底都在冒凉气了,打了个寒战之后,不作声了,低头看到曹解放正在脚边,下意识就抱起来在怀里,暖哄哄的,当个热水袋也好。

罗韧继续:“接着,私塾先生的女儿出嫁了,从水影里,我们看到大红喜轿,也看到那条认字犬,一直痴痴看着喜轿。”

曹严华脱口说了句:“它……它不会对那姑娘,生出心思了吧?”

罗韧脸色沉了一下,似乎不想在这个点上多作纠结:“紧接着,我们看到私家小院,竹帘里,男人和女人拥抱,而门外角落的阴影里有一只狗。”

“起先,我们猜测太多,甚至怀疑那个女人是不是不守妇道,跟别的男人私相授受。现在想来,那个男人可能是她的夫君,那只狗才不正常。”

那只认字犬,不是看家护院,而是在暗处……窥视。

“再接下来,是那场火灾。”

炎红砂“啊”的叫出声来。

她想起来要把叔叔炎九霄送去火葬时,自己做的那个诡异的梦了。

梦见焚化炉里,出现的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脸色痛苦而扭曲,像是拼命想爬出来。梦里,她冲出监控室,想去找焚化工,看到焚化工的裤子里,鼓囊囊的一团,像是有条尾巴。

她结结巴巴:“那场,那场火……”

罗韧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忍:“那场火,应该不是意外。”

第199章

炎红砂想起乍看到第二幅水影时,自己说的话。

——这不是家养的狗吧,我家里要是养这样一条狗,还不如打死算了。

当时那么奇怪:主人家遭遇大难,豢养的家犬不拼死上前营救也就算了,反而安坐如山,气定神闲。

现在明白了:如果那把火,根本是那只狗放的呢?

炎红砂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罗韧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怎么说合适:“你们没来之前,我和木代也讨论过,你很难用日常的人性去要求这只认字犬,《子不语》里的那个故事也提到了,县令问唱歌犬是人是狗,它回答说自己也不知道。”

炎红砂低声说了句:“如果真是三岁……什么都还不懂呢,哪还能指望有正常的世界观啊。”

若只是单纯的动物也就算了,主人给你一口食粮,你对主家尽心尽力,它又并不是,它有人心,却不懂人性,反咬一口、忘恩负义、引狼入室这种话于它,并没有特别意义。它对那姑娘有扭曲的愿望,得不到排解,用兽类的斗狠法则解决一切,却又荒诞而讽刺的使用了火。

很多史书里都提及:火的发现和使用是旧石器时代人类最伟大的成就,从此,人类从树上走到地面,基本脱离了动物属性。

也许,写史者都太乐观了。

静默中,曹严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然后呢?”

水影的顺序是倒叙,第一幅水影,就是整个故事的结局。

曹严华清晰的记得,画面上,有一只狗,边上还有一卷凤凰鸾扣封住的凶简。

“是不是说明,最后一根凶简,在那只狗身上?”

罗韧缓缓摇头:“从年代上看,已经过了百余年了,不管是人还是狗,估计都已经死了。我倒是倾向于觉得……”

他沉吟了一下:“我们之前猜测过,老子封印之后,七根凶简曾不断被打开过,所以,我倾向于觉得,最新一轮的凤凰鸾扣,是被那只认字犬打开的。你们还记不记得,尹喜问老子,如果有一天,凤凰鸾扣又打开了怎么办?”

记得。

传说里提到,老子哈哈大笑,浮尘一甩,径直跨青牛而去,说,放心吧,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打开凤凰鸾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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