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凶简(505)

七根鲁班造的木件,半露在玻璃体外,伸手去推,似乎还能推的动。

观四牌楼,完全没有锁的形态,却是这世上,最匪夷所思,且完全符合锁的原理的……保险箱。

篆体的“锁”字,左半部是“金”(釒),右半部是上下结构,上面是“水”(氺),下面是繁体的“贝”(貝),用金用水,去藏有价值的宝贝。

这观四牌楼,造在夜半断流,白日却河水潺潺的河底,这类玻璃体,凝时如金,启时如水,简直是个天然形成的,会意而又象形的“锁”。

小细绳,一头拴在地钉上,另一头系了曹解放的腿,让它在外头“有限的自由活动”。

帐篷里外间的拉隔放下,手电吊在中央和四壁,照的帐篷里亮如白昼,所有人围坐成一个大圈,门上的拉链一拉到底,除了透气网孔,里外几乎封闭,河流、雾气还有观四牌楼,瞬间隔绝。

围坐的中央处,是那个黝黑的匣子。

曹严华有点不自在,黑匣子,总让他想起飞机失事后救援人员第一时间寻找的那个东西——这个晚上,太多迹象会引起人关于死亡的不祥联想了。

神棍搓了搓手,伸手去开盖,到一半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缩回来。

木代说:“我来。”

驰送云岭之下、观四牌楼,木件钥匙是交给她的,秘密是师父梅花九娘告诉她的,而上一轮收伏凶简的领头者,又是她师门的祖师爷。

理应是她。

她把左右的衣袖都卷到肘弯,长吁一口气,伸出手去,手指在匣盖旁停了一会,慢慢揭开。

除了罗韧,每个人的身体都自觉不自觉的往后仰了些:谁知道里头会冒出来什么呢?毒雾?暴雨梨花针一样的暗器?或者轰一声就炸了?

其实帐篷窄小,真要中了上述的猜测,谁也跑不掉。

好在,风平浪静。

木代咦了一声:“这么浅?”

神棍之前拿皮尺量过,这木匣的高度在30cm左右,但是盖子一开,深度不过5cm。

下头百分百有夹层。

匣子里,有一块木版,上头密密麻麻,有字有画,而且版面分成了一小格一小格,每格一平方厘米左右,右下角留了个空,方便把字版一块块拆除。

有点像小朋友玩的九宫格拼图,只不过这个版格更多罢了。而木版取出之后,平滑的匣子底面上,出现了两个一平方厘米左右的凹下的方格,凹纹都是鸢图。

又是鲁班手笔?

神棍心中一动,从木版留空的位置,抠了一两块字版下来——并不费力,这每一格的字版都是活动的,背面全是鸢图,但仔细看,并不一样,有的鸢抬头,有的是低首,让人想到卢沟桥上的石狮子,看着雷同,实则无一相像。

神棍兴奋:“我知道了,这像一块活字的字版,每一块都能拆卸,底面有鸢图,要选出其中的两个,摁进凹下的方格里——摁进之后,夹层可能会出现。也就是说,这个匣子里,还是有机关的。”

一万三皱眉,觉得这个鲁班,未免有点太过显摆了:对,知道你聪明,你能不能适当低调点?银眼蝙蝠、观四牌楼搞那么玄乎也就算了,连个木匣子都要机关套机关,至于的嘛?

罗韧忽然想到了什么:“这个活字的字版,有点像活字印刷术啊。但我记得,活字印刷术,好像是北宋的时候,毕昇发明的吧?这跟鲁班的年代,差了近千年。”

曹严华鼻子里哼了一声:“小罗哥,鲁班这个人,你还不了解他吗?典型的关门吃独食啊。他造了个能飞天的木鸢,你见他把技术传给谁了?这活字木版是他先发明的也说不定啊,但他就是不吭气,以至于那么多年之后,毕昇才发明出来——他要是有点共享精神,中华民族的科技水平早突飞猛进了,第一个登月的,怎么也轮不到美国啊。”

真看不出来,曹严华的水晶玻璃心下头,还有颗滚烫的爱国心呢。

说的在理,罗韧苦笑,又提醒神棍:“看看木版上,都讲了些什么。”

神棍嗯了一声,挎着的布袋里翻出一个折叠放大镜来,又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就着木版看了起来,看了一会,脸色越来越怪,说:“小萝卜,你找纸笔出来,咱们得画一画。”

大概是很难理解吧,出发的仓促,并没有备纸,罗韧从背包里翻出帐篷备用的垫布,招呼大家帮忙展开,又扔了两支荧光记号笔上去。

神棍对眼前的一切置若罔闻,一直皱着眉头看木版,俄顷又仰头看帐篷顶,苦苦思索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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