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凶简(560)

平安才有命,有命才有日子,有日子才有生活,那种她向往的生活,比如……在超市里,她推着购物车,而他,伸手取下她够不着的柴米油盐。

决定了,就着手开始。

函谷关、凤子岭,到底是有特殊意义的地方,凤子岭本身的地势,就像一个大的凤凰鸾扣,稳妥起见,也许在那里,更适合进行最后的封印。

考虑再三,开车回去的话,一来一回,徒耗时间。

罗韧给神棍打电话,通知他可以出发,中途取道丽江,把六根凶简带来通县,最好别做什么转移,连鱼缸带水一锅端,先量尺寸,让玻璃师傅做个盖,罩好之后外头用皮缚拉条绑紧,装箱,箱子和鱼缸之间,放置大量塑料气泡薄膜和泡沫板。

同一时间,木代也联系了郑明山——他在各地都有交情很铁的朋友,能不能安排车,从有雾接上神棍到丽江,带上“货”之后,一路来通县,价钱上,只要不离谱,都能接受。

郑明山回答:“钱都小事,不过一辆车跑全程,人累,车也废,我倒可以多联系几个沿途的朋友,一人负责送一段,跟跑接力赛一个道理。”

这样更好,至多两天就能赶到。

郑明山没问她为什么,只要了神棍的号码,方便当地的朋友联系了去接,挂电话的时候,提醒她:“师父的墓地已经择好了,我这几天会回去,把师父的骨灰请过来。下葬会等你一起,你那里完事了之后记得跟我联系。”

木代的眼眶微湿:“大师兄这些天一直在保定吗?”

“是。师父这么想回到这里,我猜,保定可能是她出生的地方。我在这里待了不少日子,有一次,路过一个街口,有个老人家跟我说,那里,原先是个大十字路口,早些年,真有个酒坊,上百年了,传了好几代,卖最烈的烧刀子,日本人占领的时候,被烧了。”

“能打听到跟师父有关的事吗?”

“我也是这个想法,一直打听,但是这么多年了,人事变化太大,没什么头绪,能记住师父的,也许只有我们了。”

挂了电话,木代握了手机,在窗边怔怔站了好久。

通县的山多,青灰色的山线,屹立了得有成千上万年吧,比人、朝代、建筑都要长久,现在的群山合围下,是新兴的城市,那么多旧的年代,老的头绪,曾经鲜活的人和事,都被遮盖掉了,日子久了,就再没人记得了。

鬼使神差的,木代拨了万烽火的电话。

说:“我想打听个人。”

万烽火永远的公事公办:“要钱的。”

她点头:“我给,真给,只要活着,一定给。如果你收的多,我一时付不出,能分期付款吗?”

也许是语气特别诚恳,万烽火居然没嫌弃,也没抬杠:“打听谁?”

“我师父,梅花九娘。”

“有雾镇,观四牌楼的梅花九娘?”

木代紧张的一颗心砰砰跳:“你早就知道了?你知道我师父?”

万烽火解释:“之前,神棍让我打听过一个叫观四牌楼的地方,我从那开始知道你师父的。你自己的师父,你打听什么?”

木代说:“师父死了,我想知道多一点师父早些年的事。”

这样啊,万烽火觉得小姑娘尊师重道,怪有人情味的,于是也给了个挺有人情味的答复:“那给你打八折。”

当天晚上,神棍已经到了丽江,打电话来说鱼缸尺寸量好了,玻璃店的师父正连夜赶制,没大意外的话,第二天一早就能出发。

罗韧叮嘱他:“你什么都不用管,就押货,盯箱就行。”

神棍回答:“说的跟我会管别的事似的。”

又说:“聘婷是你的妹妹吗?你跟她的关系是不是不好啊,她问我你在忙什么,我说,你自己问他呗,她摇了摇头,就走了。”

罗韧愣了一下。

他想起很多小时候的事,想起刚到罗文淼家的时候,聘婷抱了木头的红缨大刀,跟他说:“小刀哥哥,爸爸说有坏人要害你。你别害怕,我有刀,坏人来了,我就砍他。”

放下电话之后,他跟曹严华他们说了句:“咱们抱最大的希望,也得做最坏的准备。”

曹严华没听懂:“什么意思?”

“万一回不来,有没有人要告别,有没有人要交代?”

一句话,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木代回到房里,盘腿坐在c黄上,给霍子红打电话。

接通了,那头很吵,酒吧一贯的调调,霍子红说:“你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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