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凶简(87)

说到最后一句,声音放低,明知聘婷听不大懂,还是很顾及她的情绪。

怎么又跟这个女的讲话!小刀哥哥还要不要跟她翻手绳了?聘婷很生气,手绳一扔,噌一下站起来,膝盖上搁着的红色毛线团滚落,滴溜溜滚到另一边,在地上拉开长长的一道红线。

有异样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但木代说不出是为什么,走到门口时,她若有所思的回头。

一万三正一边哄着聘婷,一边弯腰从地上捡起线团,绕了又绕。

这一天都没有再见到罗韧,连晚上都没有出现,木代好几次忍不住去看罗韧常坐的那张桌子。

今晚坐了个敦敦实实的男人,点了杯咖啡,喝的时候呼哈呼哈,像河马饮水,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动静。

工作的间隙,木代去翻顾客意见簿,罗韧的字刚劲漂亮。

——该服务生热情待客,值得表扬。

想笑,笑不出来,惆怅似的想着,罗韧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个耐心,顺着她玩闹呢?

张叔走过来,说:“罗韧把昨儿晚上的事跟我讲了。”

木代嗯了一声。

“是她们家的人?”

“是。”

张叔有点紧张:“你……没做什么吧?”

木代看着张叔笑,笑的连自己都觉得凄凉:“我敢做什么啊张叔,人家没把我剐了,我已经很知足了。”

张叔有点讪讪的:“当初那件事儿,不怪你。”

木代笑的有点神经质:“你说的不对,你觉得是我错,红姨也觉得是我的责任,不然我们为什么要搬家呢,不然为什么你的第一反应是‘你没做什么吧’,你生怕我动手,你觉得我本来就有罪,要是还敢对人动手,就更有罪了。”

她说的急了,胸口起伏的厉害,张叔尴尬地一直叹气,僵持中,一万三纳闷地伸着脑袋过来:“聊什么呢?”

木代鼻子酸了一下,她把围裙解下了扔在吧台上:“我心里闷,出去走走。”

心里闷。

从那时一直闷到现在了,在小商河的时候,罗韧给她讲上古五刑,其中有一道叫墨,又称黥面,犯过的罪大喇喇横在脸上,像遭泼的门面,一辈子被人指指戳戳。

老话说,过去的都过去了,可是她觉得,过去的永远不会过去。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罗韧住处后头的巷子。

二楼所有房间的灯都亮着,爬山虎密密布满了半面墙,围拥着镂空的雕花木窗,没有看到罗韧,却几次看到聘婷的身影忙碌般来来回回从窗边经过。

想起她那句不耐烦的“小刀哥哥”,木代不觉微笑,又站了一会,她转身想走,才刚迈开步子,身子忽然打了个激灵,不敢置信地回过头来。

她明白过来聘婷为什么在窗边走来走去了。

聘婷在拉线,一根,两根,三根。

第39章

渔线人偶的记忆好像阴霾,重又在头顶聚集,木代的心跳的厉害,下意识连退两步,忽然撞在一个人身上。

她触电般回头。

是罗韧,没看她,目光飘在高处,表情很平静:“你也看见了?”

原来罗韧已经知道了,木代放心了些,忽然想到什么:“那郑伯……”

“我打发出去了,屋里没人。”

聘婷进过屋子,罗韧一早已经知道,那间屋子,不可能只靠挂锁,意会着拼凑起来的金木水火土,也不能让他完全放心。

所以他在屋子里装了简单的红外热成像监控,出于谨慎,没有跟任何人说,连木代他们都没告诉,而每天查看,已成习惯。

人体的温度偏高,当屏幕上出现熟悉而又模糊的热成像轮廓,当那个人缓缓打开箱盖,他的眸光骤然收紧。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难道说,除非真正的死亡,否则凶简是不可能离体的,它感知到聘婷的存在之后,再次找上的,仍然还是聘婷?

如果真是这样,聘婷还有摆脱这种厄运的可能吗?简直让人绝望。

罗韧给神棍打了个电话,声音没法保持平静:“我打开箱子看过,那块人皮明明还在的。”

神棍的回答像是兜头一盆凉水:“小萝卜,你是不是理解错了?凶简不等于就是人皮。”

是的,神棍讲过,那只是一道不祥的力量。

是聘婷冥冥中听到了召唤,把魔鬼又引回了身上。

而就像老话说的,山不向你行来,你就向着山走,即便看住了聘婷,凶简还是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某个所有人都熟睡的夜晚,找上聘婷的。

能困住凶简的,有且只有凤凰鸾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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