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中记(7)

作者:五篱 阅读记录

☆、第 5 章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chūn泥。

转眼即是chūn分,溶月院屋檐下已有新燕噙泥来筑巢,晨风微凉,于冰早书看罢,卷了这几日的对子关了房门,还未迈出院门,只听身后秦绯叫站住,于冰立住脚回头,见秦绯停罢舞剑,抖了抖手臂挽出一个剑花,随后收剑入鞘,真真似那戏里的风流剑客。

秦绯见于冰看见他话也没有一句,眼神都不曾分给他,心下不忿,叫住了他冷笑道:“这都半月了,我日日在院中舞剑,你在窗下看书也就罢了,为何今日都撞到面上来了,也似不曾看见,我就这样入不了你的眼?”

于冰笑道:“这话奇了,我避开你,让你好好地舞剑,何故避出我的不是来了?”

秦绯道:“谁说和别人说话我就不能好好舞剑了?下回你只管和我说话。”

于冰现是拿这人没奈何,自秦绯十几日前住下来,大约知道此人性子乖张,有些许纨绔子弟的颐指气使在里面,便从不主动招惹他,偏生今日撞到面前了。

于冰见他还握着剑看着自己,只得捡了没所谓的话打发他,道:“我也正想说呢,秦公子剑舞一日巧过一日了。”

秦绯听了这话正中他心事,喜逐颜开,忙到跟前笑问道:“当真?我今日的确略施了几分巧劲在里面,不想被你发现,可知你每日都看我舞剑的。实在惭愧,头几日我舞得不好咧。”

于冰暗自好笑,心道这人真是一会儿雷电一会儿chūn风的,比自己和裴幽还长一岁,竟似孩子一般心性,便赞道:“每日都有妙处。”见他无事,抬步要走。

忽的秦绯拉了他的袖子,问道:“你这是往哪儿去。”

于冰有些不耐,道:“往寒士街去。”

秦绯仍是扯了于冰的袖子不放,不及细想话已脱口:“是了,一日我从那街上走,路过一个叫芦苇庙的,好些穷酸书生在那门口,摆了一地的字儿呀画儿呀的……”不待说完忙住了嘴,因见于冰脸上转了颜色,平日黝黑的眸子竟似寒潭一样。

秦绯正恼自己说错话,如今尴尬万分,愈是想要补救愈发说的不像,着了慌道:“我非是……我不是说你和那起人一样,我要是有心看低你,叫我立时死了。”

于冰冷笑道:“无论你是低看高看我,与我并不相gān。”抽了袖子回身便走。

秦绯失魂落魄的立了半日,转身见裴幽站在正房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便慢慢的走到裴幽面前,苦笑道:“我只是想和他jiāo朋友,不妨回回都得罪他。平日那么些人,没有一个不和我好的,偏偏到了他面前,我就不是我自己了,竟生出一个陌生人来左右我的嘴,攀扯我的手,惹了他不高兴。我实在想不明白。”

裴幽听了秦绯这番话,心内巨震,这话竟似发于自己肺腑,但是面上一点不带出来,只望着于冰消失的方向道:“何曾有个陌生人来,只是平日里有个我吃饭,睡觉,昏昏而终日,见了他就另一个我来行动说话了。”

秦绯道:“你说得我越发糊涂了。”

裴幽问道:“好好的你去拉他作甚?”

秦绯答道:“我也不知道。”便转身回屋了。

且说于冰抬步出了溶月院,经梧桐巷绕到寒士街,对秦绯之事似毫不在意,一径到了芦苇庙。其时尚早,街上也没有几个人,于冰入得庙内往东南角行去,有一小门,挂了张半新不旧的帘子,他便站在帘外唤:“莲哥儿。”唤了有几声,方听得里面有人起身,又有簌簌穿衣声,忽的帘子被掀开,露出一张颇俊俏活泼的脸来,正是是庙里的小沙弥唤阮莲的。

阮莲见来人,忙满脸堆笑的出来道:“于公子,这多早晚你就过来了,上回你jiāo给我的对子都卖了,个个都说好呢,还有人来打听要新的咧。”

于冰道:“多谢你,这里是这几日新写的。”

阮莲接过了卷轴,一边笑道:“你只管放心,不出一日这些个便都卖完了。你且回去,得空儿多作几副,我也跟着沾光咧。”一边说要回屋拿钱,于冰在外面等着,似乎听到里面又有人起来了,并说话声。少顷,一个青年公子跟在阮莲身后出来了。

那公子容长脸面,细挑身材,十捌玖的年纪,文士打扮,直直的盯着于冰,半晌方道:“你就是含章?”

于冰素日写诗用雅号“含章”,见这公子似面有愠色,心下搜刮半日也想不起来哪里得罪了他,便道:“正是,未请教公子尊名。”

青年公子见于冰并非那恃才傲物之辈,便缓了脸色道:“在下苏念,字扶云,素闻公子才情人品,今日一见,果真不凡。难怪他们都要抢着买你的诗,你的字。”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