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男绿女(1313)

“不错,如果背后来的那辆也针对你们的话,那是唯一的活路了。”杨伟淡淡地说了句。

“杨伟,我们怎么办?”周毓惠半晌才插进这么一句话来,有点期待地看着杨伟。

“走着看吧,谁也没有前后眼,祸要上门,躲都躲不过……凤城我这两年没回过几次,把你经营的大致情况,特别是从省城回来的这两个月情况,都给我说一遍……”杨伟端起茶水啜了一口,淡淡地说道。

景瑞霞见俩人的要说话,告辞进里屋了。周毓惠看看现在的杨伟,倒真有点颠覆了曾经在她眼中那个出口就是秽言、张嘴就是粗话的形象,思忖了片刻,理了理思路,大致讲了讲了煤场和饭店的经营,特别是近两个月来发生的每一件事,杨伟一言不发地听着,很认真地听着,周毓惠看着杨伟的表情几次皱眉头,马上顿下来等着杨伟提问,却不料杨伟从头到尾一直在听……

周毓惠说的有点口干舌燥,呷了口水,有几分轻松地说道:“大致就这些,当时是毫无征兆地就发生了这些事,煤场现在已经不像样子了,我怕大家出事,就把煤场扔过一边了,哄抢事件出来之后我报了案,锦绣派出所派民警去过几次,可也没什么用,现在金村的老百姓,好多趁着天黑赶着牲口车、小四轮进场里偷煤,我们也没办法,人少了人家根本不理会,人多了人家就上门弄事,唉……”

“呵……呵……”杨伟被逗笑了,看着周毓惠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终于开口了:“这馊主意,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而且这年头,最好惹的是老百姓,但最难惹地也是他们,怪不得鲁直清说法难治众……丢了多少东西?”

“那倒也不多,四百吨香炭被拉走三分之一,原煤也被拉走不少,大慨损失了二十多万的货。”周毓惠说道。

“这些烂事先放下,我来是求证几件事情!第一件,大炮这两年干了点什么,黑钱是怎么收的?收了多少?他常下的钱,在哪里?”杨伟仰着头说道。

周毓惠有点诧异地看了杨伟一眼,接着话头回到:“大炮在煤矿干过,经营上煤场后对这一种黑车怎么走都心知肚明,所以很快就进入角色了,至于黑钱嘛,其实就是逃税费后煤炭销售的差价而已。”

“说清楚点。”杨伟道。

“比如现在一吨沫煤市场销售价是600块钱一吨,但这600块钱里,有应交国家税、有应交地方的管理、服务、资源费用,有应交省一级的基金,县、市、省一级都要从中抽取一部分费用。其实在煤矿出售的价格,仅为400块钱左右!”周毓惠道。

“那煤矿卖给谁都400,何必走黑车呢?”杨伟奇怪地问了句。

“不一样,煤矿买煤按正常途径其实没有多大的自主权,而且必须是地方管理的统一合同出售,货款回收期一般在三到四个月,而卖给黑车,每车直接收的都是现金……还有一个是产量问题,现在煤矿都是定额产能,比如煤矿核定产能是年产10万吨,但每年开采的资源最少要超额百分之五十,这一部分合同外的煤他们没办法通过正常途径消化,只能私底下悄悄卖……”周毓惠解释道。

“是不是大部分煤矿都这么干?”

“嗯,那当然,按正常的产能核定的话,煤矿只能勉力维持够本,特别是私人煤矿,开采工艺落后,吨煤的成本高,如果按核定产能的话,他们要赔本的。所以只能超限开采,比如核定产能10万吨,他们最厉害的一年能产出30万吨,10万吨保本,剩下的20万吨,只要一出货,基本就全是利润了!”周毓惠道出了其中的玄机。

“噢,我说呢!怪不得煤老板一个个富得流油……大炮这事呢?”杨伟说道,这些事倒是知道,但其中的秘密并不是十分清楚。

“是这样,这些黑煤被运输出煤矿之后,还是没有办法销售,在咱们省有监管,但一出咱们省就没有类似的监管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些黑煤想办法运出省境,变成钱……地方政府为了防止类似的事,保护地方的资源,把这一职责赋予各地的煤运公司,这是大路小路能看到了煤管站了,大炮的黑钱,就来自这里。”周毓惠解释道。

杨伟继续问道:“他一混混,无职无权,怎么会收黑钱?”

“他是个中间人,全市像这样大大小小的中间人多得是,都和煤管站有联系,不过大炮是最大的一个,一般中间人联系着车队,把钱私下交给煤管站之后,可以在预订的时间里,煤管站以种种理由关闭监控,默认这些车辆全部过境,一吨煤200块钱差价,一辆20吨的载重的车可以拉到35吨到40吨,这其中要交的费用要有7000到8000块钱,司机只需要拿出差价的百分之五十不到就可以通关,这些钱到了大炮手里后,以三七开或者四六开的形式私底下交给煤管站的人,人家占大头,他占小头,这样,司机、中间人、煤管站、收费站的人都实惠了……就这样!而且煤管放车的只认中间人,不和司机直接打交道,连查都没办法查。”周毓惠侃侃而谈,这事很简单,就是收黑放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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