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知非狐(永嵊皇朝系列之五)(23)

看不清路,聂瑶道:「还是点亮火光吧,最多我们不看墙壁。」

天狼习惯了夜视,不过为了方便聂瑶,还是点亮了火摺子。

又走了一段路,前方豁然开朗,却是间大宫殿,殿堂辉煌阔大,角柱上盘桓的鹰狼图腾上镶金嵌玉,于是聂瑶给这位草原之王的评价又多了条——奢华。

殿堂正中摆着纯黄金宝座,座上坐了位身着金甲,头戴五彩王冠的人,身躯已成白骨,却依然屹然直坐,幽洞洞的瞳孔里散着逼人神采,仿佛活着一般,聂瑶抬头看看殿顶,那里也嵌有无数珠玉,呈四合八方排列,想来是珠石在骸骨上的投影,才给人一种瞳光凌厉的错觉。

座前摆有白玉案台,台上的兵器架上横放了一柄长剑,剑身细长晦暗,鞘如砚墨,聂瑶心一动,问:「莫非这就是你们要寻求的墨剑?」

天狼点点头,「只有鬼獒才有资格坐此金座,如果他是鬼獒,那摆在他面前的就一定是墨剑,不过鬼獒叫它中州之剑,他曾凭此剑在这片草原上称雄,说只要得到它,就能称霸天下,一统中州,只可惜他并未得偿所愿,后来世人称中州之剑为墨剑,剑身韬光隐晦,如墨如电,我觉得墨剑之名更配得起它。」

「一统中州?」聂瑶一皱眉,草原有关中州之剑的传说他早有耳闻,不过没想到就是墨剑,可能后人怕中州之名太过霸厉,会招致不祥,才改称墨剑,他眼眸一转,笑道:「终于找到了,还不快去取到手。」

握住他的手却并未放开,忽然手一紧,被天狼拉到一边,驽箭随即擦着他肩头飞过,跟着有数人奔进,为首是兀克豹,狠喝道:「天狼,别想拿走不属于你的东西!」

兀克豹其实也是为寻找鬼獒墓地而来,那晚天狼夺图时的凌厉气势让他们心惊,虽知是假图,也不敢多拖延,于是一人留守,一人率兵来寻找墨剑,他们按图顺正路进来,沿途遇到不少机关,族人损伤大半,反而比误打误撞落入墓室的天狼晚到。

烛火被弩箭箭风击灭,天狼忙拉聂瑶躲到柱后,他暗中视物,劈手夺过其中一人的弯刀,刀锋挥下,瞬间便将数人斩杀,记挂着聂瑶,他不敢离石柱太远,黑暗中忽觉厉风劈来,忙挥刀招架,辛辣霸气震得他的手一麻,却是兀克豹的刀锋。

火光一闪,殿堂又亮了起来,一名渭凉族人奔到玉案前,拿起了长剑,兀克豹冲天狼狞笑道:「草原的霸主是我,认命吧!」

「未必!」

话起同时,那名族人发出连声惨叫,剑跟剑架的分离触动了机关,数枚暗器从桌案内射出,将他穿膛而过,他滚倒在地,长剑也远远摔了出去。

没在意族人的生死,兀克豹跃身拿过长剑,顺势拔出,剑身寒光游动,煞气扑面,果然是剑中上品,墨剑到手,他忍不住张狂大笑,挥剑向天狼刺去,招招犀利阴狠,欲致他于死地。

天狼重伤在身,又要护着聂瑶,功夫大打折扣,激战中两人渐渐移到鬼獒座前,有金座遮挡,兀克豹接连几剑都刺空了,只在纯金上留下微末磕痕,他怒从心起,挥剑将鬼獒的身躯劈到一边,那躯体历经数百年,早已腐化,击打下摊散成湮烬,一团黑雾腾空散出,天狼知道不好,忙屏住呼吸,又伸手捂住聂瑶的口鼻,拉他纵身跃开,冲出宫殿,兀克豹被黑雾袭到,神智恍惚,没顾得来追他们。

两人跑出很远后才停下,聂瑶问:「那烟有毒?」

「剧毒,可能是鬼獒为防躯体被后人亵渎,所以死之前在自己身上撒了毒粉。」他曾听过此类传说,所以一早便有防备,没想到兀克豹会鲁莽地毁去尸首,导致剧毒散出。

惨呼声从远处隐隐传来,在旷阔石室间回响,分外凄厉,天狼不敢多停,拉着聂瑶继续向前走,又走了一段路,聂瑶忽然停下,道:「等等!」

「怎么了?」

黑暗中隐约看到聂瑶嘴角浮出笑意,「我想,我可能知道墓宫的构造了。」

「你知道?」

「是按九宫八卦建制的,如果我没推测错,我们现在应该在坤宫,位申未,刚才那个宫殿也不是主宫,而是死门,是鬼獒故意布局引敌人入瓮的。」聂瑶只略通奇门遁甲,更料不到数百年前的异族会有人精通九宫,所以才会稀里糊涂跟着天狼乱走,直到刚才看到宫殿天井上呈八卦镶嵌的珠宝后,才逐渐明白过来。

他拉着天狼转向相反方向,后者毫无异议的跟从了他的步伐,反而让他有些不安,道:「我不是太有把握,如果你直觉感到有问题,告诉我。」

「我信你!」黑暗中传来天狼沉定的回答,聂瑶怔了怔,忽觉手掌有些粘稠,是天狼的血,他伤得很重,刚才又跟兀克豹一番拼战,伤口绽裂,一定疼痛难当,却仍在生死关头护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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