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知非狐(永嵊皇朝系列之五)(6)

手腕被向外反拧,聂瑶痛白了脸,抽气道:「这是我们中原大夫的针石之术,但凡学医的都会随身带它……痛,我又跑不了,你先放开手好吗?」

少年见他孱弱无力,提防之心大减,攥拧劲道松下,却没放手,聂瑶正待再求,忽听马队中有人道:「他没撒谎,放了他。」

清亮而寒冽的嗓音,低轻声线中隐透威严,少年立刻放开了手,聂瑶顺声望去,见是个年轻男人,小麦蜜色的肌肤在煦日下泛出漂亮光泽,双瞳深沉,透着常年游牧塞外的强硕之气,面容俊冷彪悍,仿佛荒原中的桀骜野狼,即使只是静寐,全身依然透出野生的暴戾,让人惊而却步。

这男人是属于荒野的猎兽,冷静坚忍,生命的顽强气息在他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问。

似乎震慑于他浑厚的野生气焰,聂瑶恍惚道:「瑶……瑶……」

一行人同时笑了起来,掐聂瑶手腕的少年道:「瑶瑶?你们中原人真有趣,大男人居然起个娘们的名字。」

「不是……」他只是想说自己姓姚……

没容聂瑶解释,男人道:「名字跟你很配。」塞外男子成人后体格多壮硕雄健,像聂瑶这种纤柔俊雅的少年郎是见不到的,看着他,便如在看一幅婉约沉静的江南水墨画,男人觉得瑶瑶这个名字跟他再合适不过了。

聂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决定放弃跟这群笨蛋解释,反正名字只是个代号,爱怎么叫都随他们好了。

少年把药包还给了聂瑶,问:「既然你跟商队失散,为什么不赶紧去追他们,反而在这里休憩?」

「我的马跑了,腿又受了伤,看天气还好,准备先休息会儿再赶路,要是碰上其他商队,也可以顺便搭个伙。」

大家又笑了,那个年轻男子道:「你是头一次出塞吧?这里不比中原,是捧着火炉吃西瓜的地方,白天即使炎如夏日,到了晚上也会奇寒无比,而且这是条偏路,商队是不会经过的,还是趁天暖早些赶路,前方有落脚驿站,等到了后再另想办法。」

顺男人手指的方向看看,入眼仍是一望无际的荒原,聂瑶苦笑:「似乎很远,步行的话,只怕到天黑也走不到,兄台可否带我一程?」

「我们不去那边。」

「那要不卖给我一匹马吧?我出高价。」

没人搭理聂瑶的提议,少年飞身上马,扬鞭驾马离开,眼见他们疾驰而去,聂瑶急得大叫:「那你们去哪里?带上我好不好?」

马嘶传来,那个黑衣男人拨马转回,奔到聂瑶身前,翻身下马,道:「让我看一下你的伤。」

事有转机,聂瑶忙挽起裤管,脚踝稍稍发肿,却不是太厉害,他道:「我是大夫,这点儿伤没什么,只要你卖匹马给我。」

「在这里,没人会卖马给你。」男人重新跃上马,又道:「想生存,就要拿出自己的本事来。」

「本事?」

男人点头,「塞外多战,我们风曜需要一个好郎中。」

原来他们是风曜的人,看中了自己的医术,果然技不压人啊,聂瑶当即点头,「我可以留下住一阵子,教你们一些针石之术。」

男人笑了,向他伸出手来,似乎是要邀他同乘快马,聂瑶微一犹豫,起身上前,只觉手腕一紧,人便似腾云驾雾般飞到男人身前,跨坐在了马背上,男人勒住马缰,将他固定在臂弯中,喝道:「坐稳了。」

骏马疾驰,瞬间便奔到了那三人身旁,见他带上聂瑶,中年男人皱眉道:「我们有要紧事要办,带上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只怕会误事。」

「我会照顾他。」男人淡淡道:「他懂医术,对我们有用。」

靠得太近,男人说话时吞吐的热气拂过聂瑶耳旁,他皱了下眉,想坐开一些,但随即便觉腰身一紧,已被男人伸手揽住,带进了怀里,胳膊如铁箍一样扣住他,这姿势很安全,绝对不必再担心被烈马甩下,只是这样一来,他就像被裹在对方怀里,紧窒的让他可以清晰感觉到男人的心跳律动。

年轻男子也点头表示赞同,「说的也是,咱们部落的药筮神医除了跳大神喝符水外就没其他本事了,要是瑶公子在,那族人们以后再有病灾伤痛,就不用担心了。」

说着话,四匹骏马并驰疾奔,将方才聂瑶落马的地方远远抛在了身后。

马鞍柔软,男人马术又佳,一马平川的跑下去,聂瑶倒是看足了草原风光,见大家彼此不再说话,他颇觉无聊,当下问道:「不知各位怎么称呼?」

「我叫海战,这位是海奎叔,海英。」少年很健谈,给聂瑶一一作了介绍,待眼神落到和聂瑶并骑的男人身上时,他脸上露出崇拜神情,「这是我们的头领天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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