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襄(41)

园内司职洒扫杂务的妇人凑了过去,细问究竟。垂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忿忿道:“襄夫人这两日咳嗽,我还想着去膳房要些冰糖银耳来为夫人压压咳,谁想到那一个个专会见风使舵的竟然给我去年的剩品,还明着暗着的说过两日怕是连这个也没了。章家嫂子你来说,这不是狗眼看人低是什么?”

“唉。”章家嫂子何尝不是满腹怨气?“昨儿尚衣房来发料子,眼看要换季了,给得还是夏时的衣料,我只提了一嘴,便被尚衣房的宁鸾给顶了回来,说气候早已经变了,别还分不清楚冷暖。正是她,前几日还追着我要我在襄夫人面前说几句好话来呐,这人呐……唉。”

气候早已经变了?要这么快么?

暖轩内,午睡的扶襄推开身上薄裘,以手支颐,闲闲思忖。

二七、不妨暂借三分情(下)

“无俦,你对扶襄到底是怎么想的,可以告诉三婶么?”

中秋月圆节将近,左丘家年度家族聚会于左家府萌荫轩内启始。高灯宣照,金盘玉盏,各房俱携眷出席,身为家主的左丘无俦身边却空无一人。碍于家主的威严,男人们只管饮酒吃菜,畅谈近况,皆没有多问,惟有平日颇得左丘无俦敬重的长庆公主开了口。

这话,也正好中了每人心底疑问,立时静了下来,等着家主答案。

而迟迟地,左丘无俦蹙眉未应。

长庆公主了然于心,“你没有当即说一个奴婢一个侍妾而已,说明你对她的确有几分看重的是不是?那么你今日独自来,是想告诉她,要她晓得自己的身分,莫存非分之想么?”

“听说……”家主仍然久久不言,左丘无倚忍耐不住,道。“听说家主已经有几日未去上园了,难不成已然厌倦……娘唷!”

“倦”字还在空中回响,一只酒盅飞来,险打中左丘少爷两颗唯美门牙,叫了声“娘”,当真就跳躲到自家母亲身后避难去了。

长庆公主见状摇首,语重心长道:“无俦,你连厌倦的话也不让说,足见你的心思。那个丫头我见过了,虽然身为侍女,但心气不低,若你将她晾得久了,只怕就和你闹起脾气来,到时你打舍不得,骂舍不得,不是平白跟自己过不去了?依我看,你索性尽快向越王为她讨个封号,早早将她送到侧夫人的位子上,也省得你们两人别扭了不是?”

左丘无俦心弦微动。

“……是谁在那边……啊,有贼,有贼呀!”

车外,端盘呈膳的丫头无意扫见了窗前倒悬的疑影,一记尖厉惊叫。不待吩咐,立于各自主子身后的侍卫已飞身向外,一阵喧嚣过后,左驭返回身来,恁是惭愧羞赧,“禀家主,刺客……逃了。”

“逃了?”左丘无俦反诘。“左丘府的戒备几时到了任人来去自如的地步了?”

“属下失职!”诸侍卫跪倒一片。

左丘无倚拧眉,颇为疑惑,“的确,我左丘无府几时让人来去自如来着?你们可看清楚了这人的身法?”

左驭答道:“来人的身法缥缈诡异得紧,属下等明明看见了人影,待围上去,却失去了踪迹。”

“没有交手,便让人逃了?”左丘无倚问。

诸侍卫窘然垂首。

“这人了得呢,能够在我左丘府的诸位高手面前行去无踪,若真是刺客,就不得不防了。”

这刺客……应当不会惊扰到后园罢?不期然间,左丘家主如是思忖。

这后园,不外上园。

上园,扶襄由后窗翻入,拧亮灯火,为酣睡在窗下的垂绿覆上薄毯。

还有两刻钟,迷香的时间方能过去,要这位忠心不二的小婢好生歇息罢。她勾唇莞尔。

但,那样东西到底会被置在何处?

走入左丘府的第二夜,伏于家主书房的房顶,由左丘无俦与属下的交谈中,以为寻找到蛛丝马迹,才将目标锁定在书房与寝房两处,而如今,扶宁翻过了书房,她则两度走入寝房,皆未有所获,是她被判断失误?还是那样东西压根不在左丘府?如果当真如此,她这趟左丘府之行……

岂不成了讽刺?

二八、权且试付几许意(上)

在个秋高气慡的日子,扶宁再登左丘府,与她偕肩同来的,还有久违了的南苏开。

后园男宾止步,扶襄走出上园,在花厅待客。

“小襄儿,本家主想死你了,你可想我?”今日,南苏开格外的眉飞色舞,天气已无炎热,一把折扇仍摇得辛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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