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襄(57)

扶岩大喜,“已然功成了?”

“从送来的信息看,得手之日不远……”

“下雪了!”外面有人欢喊。

厅内师徒二人都向外望去,果然,雪落如羽,不时已铺白一地。

“瑞雪兆丰年呐,希望这是个好兆头。”扶稷道。

三七、瑞雪抑或丰年兆(下)

年节既至,作为云国第一世家,左丘府自然成了风昌城最热闹喧哗的所在。

各家的仕女,各阶的官员,以各样的名目,接踵而至,左丘府前车马如龙人如潮。而府内的内贺节目更是层出不穷。这畔芳乐阁里锣鼓弦歌,那厢妙音轩内有清平雅乐,梅林内有披狐毛氅的艳丽美人穿游评赏,雪压青松下有着锦缎袍的少年公子阔谈天下,真真个是有所好,各得其乐。

整座左丘府,都在迎接一个崭新年月的到来。

凭栏俯瞰,一目的繁华入目扑面,扶宁看了又看,看之不倦,却没有浑然到忘了自身的使命,“你今日叫我来,不是为了让我瞻仰左丘府的盛状罢?”

“公主那边你如何安排?”

“公主是质女,质女为质,天经地义,这些日子我已经调教了两个手脚快心眼灵透的丫头给她,但凡过去那些日子公主能够从你身上学过两分,有她们助着,还有暗地里的暗卫守着,更有长公主这座大山靠着,平安度过剩下的两年应该不是难事。按各国间达成的默契,非质子质女亲为之事,概不问责,奴婢们的作为,一个弱不禁风的公主又能如何左右呢?乱世中,主弱奴强本是常理,何况是我们这两个以良家子面目作掩饰的扶门暗卫?”

扶宁惯会歪理正说,扶襄习以为常,见怪不怪,该做的部署却一样也不能缺省。

“你与南苏开称兄道弟,与禄炎家的双生家主也颇为交好,就请他们对公主多加照拂罢。你再设法让云兄远离风昌,莫让他受了连累。”

“……要出手了?”

“对。”

“何时?”

“后日。”

“这么快?”

“后日是左丘府大庆的最后一日,也是来宾最多的一日。”

扶宁看她眸光凝定,不见丝毫的取舍浮动,遂点头,“你既然已经定了,届时便按我们商量好的行事罢。”

两人说到此处,身后恰有脚步声近,扶襄回了身,与上楼来的垂绿打了照面,“是家主有事传我么?”

垂绿笑吟吟一福,“是呢,襄夫人,适才家主命人到处找寻您不到,这会儿怕是已然怒了。”

……怒便怒,更大的怒只怕还在后头呢。她向扶宁挥了挥手,先行一步。

垂绿倒是没有夸张,坐在家宴首位的左兵家主委实面色无喜色,瞥到她进来时尚赏来冷冷一睇。她福了福,恭首退立,眼角不意扫见了妇人席中的某位美人,微微怔了怔,记得垂绿说过,家主之所以会应允狄燕走入左丘府,概因这位在融王府受尽欺虐的庶女的亡母早年曾在左丘府为婢,并侍奉过前任家主夫人即家主之母,家主救人脱离苦难,可谓天下第一念旧仁慈的好人云云……

如今准许这位如夫人列席家宴,难道也是源自左丘家主的念旧仁慈?

“无俦,午时已经过了,这午宴也该开始了罢?”上阳侯左丘雁蹙眉问。

“是该开始了。”左丘无俦率先执起眼前的琉璃盏,先向诸叔伯在座席位一敬。“小侄祝各位叔伯新岁安康,福寿双全。”

家主开席令下,众声欢扬,杯觚交鸣。

“燕儿,这是你进门后的首次家宴,既然是家里人吃的宴,自当不拘形色,莫薄待了自己。”国伯公左丘鹤的夫人亲手为一身慎谨的狄燕布菜,而这个“燕儿”不仅吓坏了后者,也让扶襄小有惊诧。

“燕儿?”长庆公主娇笑。“嫂子叫这一声,我还说听着耳熟,突然想到这个‘燕儿’的‘燕’竟然与咱们侯爷的同了音呢,你说,这不是缘份是什么?合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是不是?无俦,你可要好好疼这个燕儿,不然另一个‘雁儿’可不饶你呢。”

诸人哄笑。

狄燕羞赧不已。

这……唱得是哪一出?传闻中向来宽和亲蔼的公爷夫人也就罢了,长庆公主心高气傲,今也迂尊降贵对一位地位卑下者递以辞色,委实教人有些费解了呢。扶襄矮身为家主斟满玉盏之际,眸光不觉向那边瞟去。

“不必在意。”男人在她耳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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