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
巨大的鼓声不曾间断,一声一声,如击在战士的心头,如自九天传下,散落城中每一个角落,令那些战士蓦然间涌出斗气。
“黑云压城城欲摧,
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
塞上燕脂凝夜紫。”
震耳的鼓声里,忽起沉厚而豪迈的歌声,声声入耳,如叩心弦。
将士们百忙间循声远望,便见王都最高的建筑——矗立于王宫的踏云楼之顶,一人挟鼓而立,一边击鼓一边高歌,身旁一只青碧大鸟展翅啸鸣,嘹唳飞空。
“半卷红旗临易水,
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君黄金台上意,
提携玉龙为君死。”【注○1】
那时正是旭日初升之刻,淡薄的霞光里远远望去,矗于高楼之上的天青身影巍然若山,碧霄白云上美丽的青鸟展翅飞翔,鼓声、歌声、鸟声相和,激昂张扬又清越嘹亮。如此景象,于这旷远王城,于这肃杀战场,是那样的奇妙,就仿佛天降神谕,震魂撼魄!
“清徽君!”
战士们仰望踏云楼上那如天神屹立的男人,刹那间豪气陡生,满身热血沸腾!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晏瑕叔举剑高喝。
瞬即,城楼之上如雷鸣般响起回应:“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儿朗们,守住王都,恭临主上归来!”
“是!”
“咚咚咚……”的鼓声里,将士们勇气倍增,举起刀剑,抡起矛戈。
“杀!”震天的喊杀声里,气势如虹的王都守军,冲向那涌上城楼的叛军,刹那里便有头颅翻滚,残肢断臂横飞!
而王城里,各自躲于家中惶恐不安的百姓们,在听得振耳的鼓声,听得战士们震天的吼声时,不由都稍稍安神,不约而同向神佛祈求着守军大胜!
踏云楼顶,“咚咚咚咚……”鼓声不止,而击鼓之人,仰首望向长空。
苍穹之上可有族人在看,可有怨魂哀泣?
那日,谷仞攻城无功,更是伤亡惨重,不得不狼狈休战。
……
※※※
十四日,酉时。
经过一番激战的双方,都在休整之中,便在此刻,立于了楼远望的士兵望见了远处一股黄尘扬于半空,顿时心头一跳,赶忙飞奔禀报。
自接到徐史的信后,丰极即点两万精兵,自雍州王都出发,日夜奔行,于十二日抵两州边界,稍息一夜后,翌日清晨,帝都以星火令急速送来的圣旨便到了。丰极一接诏书,即拔营起程,领大军迈过界碑,奔赴青州王都而来。
在离王都还有五十里之际时,探子回报,今日叛军与王都守军一场激战,清徽君亲自击鼓助战,将士份外勇猛,击退了叛军的攻势。
随军大将厉则行便进言,即刻急速奔袭,可攻叛军一个措手不及。
丰极沉吟片刻后,却吩咐大军再行四十里,然后就地扎营休整。
厉则行虽是奇怪,但他向来敬服丰极,只道其另有妙策,遵令行事。
他去后,石衍问丰极,“援兵到来,叛军自然惶恐,先前又已一番激战,定耗损体力,正是一举击溃的良机,为何主上却不同意进攻?”
丰极勒马,举目瞭望前方,淡淡道:“这区区叛军,孤伸手可破。”这样自负嚣张的话语由他说来,显得格外的平静而雅淡。
常年跟随他左右的石衍自然深信不疑,是以再问:“唾手可得之功,主上何以不取?”
丰极默然了片刻,才怅怅道:“当日七妹嫁他是为救他,我们兄弟虽不乐意,但无可奈何。如今,七妹与他已成夫妻,既是如此,那么他至少要做到与七妹并驾齐驱,
若他不能,而只是一个依附于七妹苛活之人……”他话音一顿,雍雅的眉宇间溢出一丝彻骨的冷意,“这样的人,不存也罢。”
石衍一震,看着前方骏马上雍雅无伦的人,心下了然,“主上是要考量他?”
丰极不语。
石衍迟疑了片刻,又道:“主上之苦心,常人难懂,此刻王都危困,援兵不救,日后只怕要招天下诽议。”
“天下诽议……”丰极呢喃一声,唇边扯一抹笑,却苦涩不堪。
昔年只因他事事苛求尽善尽美,以至痛失所爱。如今……为着七妹,他便任性一回,自私一回。仇人成婚,其间之爱恨磨痛,岂能少了,这两年七妹与那人如何度日,
他们兄弟岂有不知,只是七妹何等骄傲之人,绝不容他人cha手。而那人沉沦悲痛难消怨恨,他们兄弟都能理解,可若一生,七妹与那人都要活在这仇恨与折磨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