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会儿,久遥回来后,身后跟着一位老太医。
“这是干什么?”风独影不解。
“让太医给你把把脉。”久遥将她自书案前拉起,然后在榻上坐下。
太医先行了礼后,才在她身前的矮凳上坐下,伸手把脉。
过得片刻,老太医眉头一动,然后橘皮似的老脸荡起了喜色,紧接着起身当头拜倒,“恭喜主上!恭喜清徽君!主上是有喜了!”
此言一出,风独影顿时楞在当场,而久遥虽则心头已有猜测,但依然呆了呆,然后便是欣喜若狂,顾不得老太医在场,一把抱了风独影叫道:“阿影,我们有孩子了!”
“恭喜主上!贺喜清徽君!主上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了!我们青州有王嗣啦!”老太医也是喜不自禁。
有老太医这么一番大声嚷嚷,殿外的宫女、侍从、侍卫们全都听到了,一时此起彼伏的恭贺声,很快主上有孕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王宫。
送走了老太医后,风独影还有些发怔,坐在殿内,低头看着腰部,伸手轻轻摸了摸。这里面竟然有了小孩,而她竟然没有发觉。这感觉太奇怪太复杂了,她都辨不清是喜多于惊,还是惊多于喜,但抬头看到满脸喜气的久遥,她心中蓦然间便有了欢喜的感觉。
久遥在她身旁坐下,拉着她的手,“阿影,我们要当爹娘啦!我真高兴!”
风独影低头一笑。
“幸好,我叫太医来把脉,否则这都三个月了尚不知道,还不知道你这糊涂虫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发觉。”久遥小心翼翼地去碰她的肚子。
“真是奇怪。”风独影也颇为疑惑,“怀孕的女人不是都要害喜吗?我记得以前几位嫂子怀了孩子,一天到晚不知要吐多少回,什么都不能吃,可我完全没这回事。”
久遥笑道:“刚才我问过太医了,他说大部分的女子怀孕都会那样,但也有少数的没什么反应,只是会吃得多些睡得多些而已。”
“吃得多睡的多,说猪呢。”风独影撇了撇嘴。
“哈哈哈哈……”久遥大笑,“是说凤凰。”
第二天,紫英殿上,群臣满怀欢喜地恭贺主上,恭贺青州有了王嗣。
下朝回到凤影宫后,风独影第一件事便是亲自提笔写信,将有孕的是告知七位兄弟。他们八人虽则分离,但一年里都会彼此写上几封信,而他们八人中,除风独影外,其余都早已生儿育女,连最晚成亲的丰极、南片月也各生有一子。
风独影的信送出不久后,七位兄弟除了马上回信外,更是派遣亲信为使臣,送来许多礼物。
吃的、穿的、用的,其兄弟恨不得把全天下所有最好的都送到妹妹(姐姐)跟前,于是那礼物几乎把半座宫殿都堆满了,而除了给做母亲的风独影及肚中的宝宝外,使臣们也都转达了各王的心意——清徽君的生辰快到了,所以这次一起将寿礼带来了。
久遥的生辰在八月初七,离“快到了”还远,但这是自风独影与久遥成亲以来,她的七位兄弟第一次明确提到清徽君这个人,第一次堂堂正正派人送一份礼给久遥。御座上,风独影与久遥都有片刻的发怔,随后风独影绽开明朗的微笑,谢过七位兄弟的厚礼。
回到风影宫,风独影命人将七位兄弟送给清徽君的礼物都搬来。
那些礼物虽然贵重,但以他们今时今日的地位,天下间已没什么令他们侧目的,但风独影却一件一件地看着摸着,满怀喜悦。
这些礼物与贵贱无关,它们却代表一个意思——七兄弟承认了久遥的身份——承认了他是他们妹婿(姐夫),承认了他与风独影是夫妻,承认了他们是一家人。
所以,尽管久遥对那些贵重礼物完全没兴趣,对大东朝的皇帝与六王的承认与否也完全不在意,但是作为风独影的兄弟而承认了他们夫妻,这一点他领情,再看风独影如此开心,便也由衷地释怀。
元鼎七年十一月十二日子时。
凤独影于凤影宫中生下一子,青州臣民盼望已久的世子终于诞生,青州有了继承之储君。
久遥在为他取名时,道:“这孩子注定是要当青州的王,既然要为百姓之君,我希望他是一位明君,而做一位明君,须牢记‘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这句话,所以给他取名兼明,凤兼明。”
随后他再道:“不要告诉孩子,他是久罗族的后人,更不要让他知道久罗王族拥有异能。”
闻言,凤独影只是默然叹息。
她想到了久罗山上的惨剧,她也知道此刻久遥的心情必然是悲伤与欢喜同在。悲伤那些逝去的永远不能回来的生命,欢喜此刻诞生的新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