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这两人又要斗上嘴了,皇逖目光一扫,顿各自收声。
宁静远看着不觉好笑,目光掠过一旁的丰极,见他依旧望着大军远处的方向,不知怎的心头便有些恻然。
等到大军消失不见影儿,送行的朝臣百姓纷纷散去,六兄弟自也是打算回府。
华荆台正想提议去宁静远府中打劫一顿的,话没来得及说,宁静远却已望着皇逖道:“二哥,我们一道走走如何?”
听了这话,华荆台赶紧道:“三哥你与二哥顺道买些好酒回,我与四哥、五哥、八弟先去你府中等你们啊。”说罢冲着丰极、白意马、南片月使眼色,三人会意,都附和道:“二哥、三哥,我们先行一步了。”
于是四兄弟打马先去了宁府,赶在宁静远回府前一窥有否藏着蒙成美女。
等人潮都散了,兄弟也走远了,皇逖问:“三弟是有事要与我说?”
宁静远点点头,目光一扫,然后指着数十丈外的一处山坡道:“二哥,我们去那边如何?”
皇逖点头。
骑马到了山坡上,立于高处,竟还可看得远处半空中扬起的滚滚尘土,显见是大军所过之处。两人下马,遥遥望着远处,半晌后,皇逖开口:“三弟要与我说什么?”
宁静远收回目光,“听说二哥有意让顾云渊做我们的妹婿?”
皇逖点头:“我是有说过这样的话。”
宁静远摇头:“二哥,不可。”
“为何?”皇逖目光一闪。
宁静远目光眺望远处片刻,才道:“二哥,我知道你是疼爱七妹所以才如此关心她的终身大事。唉,其实就这一个妹子,我们兄弟几个又有谁不是疼她入骨。但是……此事却是万万不可为。”
皇逖目光一凝,不语。
“二哥,你我皆知七妹何至今日依旧未嫁。”宁静远望着远处半空中飞舞的尘土,心头便也似灰扑扑的蒙着一层,“若你真要把七妹嫁给顾云渊,先不说大哥与四弟的反应,便是七妹那里也不会答应的。”
皇逖默然片刻,才有些气愤又有些怜惜的道:“就因他二人,才至七妹蹉跎年华,有时我真想给他们一人一巴掌。”
宁静远闻言苦笑:“二哥,若真是一巴掌可解决的事,我们兄弟何至于为难至今。要知道今时今日,一个天下至尊,一个执国太宰,皆是牵一发而举国动,一个不小心便可酿成覆国大祸。”
“唉。”皇逖难得的叹一口气,亦是满脸怅然,“我还真不知到了今日,他们三人到底谁错,又是谁错得更多。”
“谁也没错。”宁静远也叹气,“只是……四弟那事事求全的性子,可谓成也它,败也它,才有了今日进退不得之境。”
“也不能怪四弟。”皇逖摇摇头,“当年之事,换作你我亦只能如此,毕竟是他对不起人家。”
宁静远顿了片刻,抬手抚了抚身旁的骏马,才道:“这些年,你我兄弟皆娶妻生子,唯四弟孑然一身,想来那亦是缘由。”
皇逖没有出声,又沉默了片刻,才转头看向他:“你我便只能如此无能为力地看着?”这个弟弟一直是最聪明的,永远有层出不穷的奇谋异策。
被皇逖那隐含期望的目光一看,宁静远无奈摇头:“二哥,若有法子,我何必等到今天。这世上,有许许多多的事可以用计谋用手段解决,但唯一不可改变的便是人之心意,那取决于人之本心。所以……二哥,无论是你为了四弟,还是真的中意顾云渊,那念头都得打消。”他看着皇逖,神色难得地严肃认真,“谋国者不分君子小人,但治国需得君子直臣。顾云渊是君子,是人才,万不可将他卷入其中,那只会毁了他。”
“我知道。”皇逖点头,“只是啊……”
后面的话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宁静远自是明白,他轻轻叹一口气,惆怅无比:“我们只能希望,过些年,他们各自都淡了心思,那时自然就无所顾忌了。”他顿了顿,又轻声道:“又或者就这样过下去,至少我们八人是在一起的,我们的情谊永远不变。
对于他的话,皇逖静了许久后,才道一句:“世事变幻莫测。”
那一日,两人皆默认了维持现状不变,可日后所发生的却也应验了皇逖那句“世事变幻莫测”。
而在遥远的北方,大东皇帝率二十万大军御驾亲征的消息一传到北海王都,顿引起了上上下下的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