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妻(302)

“出语无状的东西,茹儿,还不把她领下去!”

我和恕儿相觑一眼,背着爹的眼睛,偷偷地跟在了姐姐和她的后面。

我们和墨儿,由疏到熟,并未耗时太长,只因这人儿,太热情,尤其,她竟不顾男女大防,动辄抱我,还对我的脸又掐又扯,唧唧怪笑。我们生命中,从来没有这样的意外,她的到来,恍似,使我们望见了母亲的依稀影像。

三日后,这个意外走了。在给我和恕儿各扔下一个绰号,且拿走了父亲、姐姐、恕儿以及姨娘们的一堆身外物后,留书走了。

“本少爷是拿非借,概不归还。身外之物,不必计较。本少爷大驾会再临时,望汝等身外物再丰再美,供本少爷尽兴遴选。冰娃娃,太无趣,室内室外,择来择去,没有一样值得本少爷动动手指,引以为鉴,下不为例。”

这个野性难收的墨儿!我气得心里恨骂。

但是,未过多久,我竟发现,有意无意中,自己当真在收集珍奇,搜罗异宝,还生怕成色不够,样式普通,入不了她眼,我……我欠她的不成?

再见墨儿,是两年以后。

她仍如上一次,突发而至。这一回,我受她蹿缀,随她出门,见到了……

母亲,娘。

所来路上,我一直忐忑,不知她是什么模样,见了我,是哭?是泣?若她求我原谅,我要不要原谅……

“哇哇,你是霁儿!你是霁儿!”

我只觉眼前彩霓闪过,下一刻,脸已被扯住,有些痛的扯住。

“哈,果然是个小冰娃,小冰娃娃呢,这张小脸,怎么看都像一块小冰?好玩,好玩,霁儿当真好玩!”

我努力睁大眼睛,盯着这个霓衣如仙,貌美如仙的女人,她,当真是——娘?

“小冰娃,霁儿,霁儿,小冰娃,恩,都还顺口,怎样叫,就看老娘我的心情罢,霁儿,来,看看为娘给你做的小袍子,墨儿最喜雪色,你穿月色如何,最配你这清清冰冰的小模样。”

我被她摆弄着,穿上袍子,她又将我搂去,在我额头……印下一吻,“恩,不愧是我生的,怎么看都是极品呢。”

额头的那记温软,让我如受雷殛,我尚不知发生何事时,已听墨儿在旁怪笑:“喔,喔,冰娃娃哭了呢,娘,你好厉害,把冰娃娃亲哭了,冰娃娃融成水娃娃了,哈哈……”

“小坏蛋,到别处去,为娘我这时有冰娃娃玩,不要你了!”

“喔,我找云云玩,让云云带我到花楼喝花酒,找花娘!”

“小坏蛋!”

“啊啊,谋杀亲女,谋杀亲女啦,救命啦——”

我看着娘把墨儿拎起,对准那小屁股落上三下,又在那张小嘴上亲了三记。

原来,娘是这样的,一个吻就可以将一切过往弥平。我喜欢娘,也……喜欢墨儿,但这些,绝不能让这对母女晓得,免得她们无法无天,蹬鼻上脸……恩,虽然她们如今已然如此了。

番外谌霁(二)

有时想来,也许并不公平。明明我与姐姐、恕儿共居府内,彼此相扶。为何对她们的喜爱之情不及墨儿?

及至后来,我方才明白,那是因为墨儿的到来,使我识得另一样人生,另一样除了谌府小侯爷除了卖身为人臣外的人生。

所以,我才会在不自觉中,对她极尽纵容,哪怕我的名声在上京城已变成侯门恶霸,哪怕为她需应付麻烦不断。

实则,父亲的儿女,并非仅有我们姐弟几人,晴姨有一子一女,其他妾室也有生育,但非正室所生,不能与正出子弟共承教养,男满十五,便送一栋别苑别立门户:女待及笄,即寻亲事嫁人为妇,且因妾生,注定不能攀王结侯,这无疑令晴姨极是不悦不甘,我们几个,也便成了她抒发情绪的最佳施处。她虽不能与我们常见,但凡见上,但凡父亲未在,便不忘讥讽嘲弄,话题无非是母亲弃家弃子不淑不德之类。后见我和恕儿反应太过平淡无闻,遂将主要精力,对上温柔娴静的长姐。

便是如斯泼辣的睛姨,对墨儿却又恨又怕。墨儿每一来府,她远避十几尺外不止。

此情此景,使我茅塞顿开:侯府教习所授的那些忠孝恭仁,并非适用于任何时,君子有君子的过招方式,小人自也需小人的打理手段。

于是,在有一次她又对姐姐施以言语嘲击时,我掉头离府,到了西山垃圾场,捉了几只肥硕的大鼠回来,放进了她的c黄和柜。是夜,我躺在霁居榻上,聆听见了晴姨贯彻全府的尖叫之声。以小侯爷的涵量,自然不会像墨儿一般怪笑得无形无状,但当夜,我睡得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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