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妻(89)

罪不容诛啊,是以,匕首刺下,一管热血溅回理智时,她已为两人设想好了结局:孝亲王夫妇受叛匪所袭,曝尸崖下,当然,那位倒霉的孝亲王妃绝不会是她……妖鱼谌墨并非善男信女,不是么?

但,傅洌这个男人,硬是将结局改写,一腔血换她泪珠成串,他怎能如此,怎能如此?

“傅洌,我们怎么办?怎么办呢?”她无力阖上疲酸的双睑,喃道。

赫连铭瞥一眼车内一角呆坐半晌的这尾入网妖鱼,深邃目瞳波光明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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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洌醒来,已是七天之后。

重重纱帘低垂的寝楼内,灯烛高燃,药气沉郁。他的醒转浅呻,惊醒了榻前支颐浅睡的佳人:“……王爷?”

昏沌的眸渐趋清晰,佳人的轮廓亦由粗淡变得细致,他微拧眉。

“王爷,您要喝水么?”佳人身侧静立的婢女出言恭询。

“……退下。”他嗓有些许沙哑。

“是。”婢女春叶温顺撤步。

“扶我起来。”

榻前佳人微愕。

“扶本王起来。”他又道。

“……是。”

缀有粉色并蒂莲花的雪白衫袖探出,只是,仅是探出,即被男人的一臂推拒。男人自行坐起,并因这动作扯痛胸下创口,蹙眉成峦:“你为何在此处?”

谌恕也不勉强,漠然归座:“我并不想在此处。”

“她呢?”

“若你听完仍能静待伤愈,我便会说。”事关家族生死存亡,这唯一且最至要的知情者,她需要打起全副精神周旋。

当日的失魂之术,肆意心气费耗过多,此下尚无法应对孝亲王,且以她的说法,没有墨儿的助力,对这个男人很难凑效,与其弄巧成拙,不如赌了他对墨儿的用心。但若赌输了,也只有……藏在袖内的纤指,紧捏住肆意交予的迷魂粉。

“你没有和本王交换任何条件的资格,告诉我,她在哪里?躲起来了么?你出现在此处,又为哪般?”

重创初醒,这一长串话告讫,已是气息微喘。但是,究是为王者,那未加收敛的强者之势,不予遁隐的噬人之芒,岂使闺阁中的孤傲千金招架得住的?

“墨儿被东漠人掳走了。”谌恕的冷漠犹在,心内骇意已滋,“霁儿率府内精骑铁卫已追了去。我在此,是为保住墨儿……身为亲王之妃,她先前曾失踪一回,若再次告失,只怕引人疑窦……相信王爷也不愿墨儿被皇家所不容罢?”

“告诉本王,你们准备如何圆说一切?”

“如今,只要王爷您对那日的一切记忆不再,便不会有再有人记得。”

傅洌细眸骤生戾芒:“你们将阿津如何了?”

谌恕微震,强自从容道::“……墨儿对他施了失魂术。”这个说辞,是谌霁订下的,在他讲,谌墨是唯一不必担心受孝亲王反噬之人。

“失魂术?”

“那日的种种,已在五皇子脑内消失。而所有人都知道,王爷的伤出自叛匪伏袭。”

她话落良久,闭目的傅洌不见任何回应。就在她以为孝亲王体虚嗜睡已会周公去时,听他突启口说:“你可以替阿墨留在府内,以你身上的伤谢绝任何邀宴,本王亦会以此由吩咐管家为你闭门谢客,至于几个贴身丫鬟,就权看你自己的应付。”若无这点智慧,亦枉为了那妖人儿的姐妹。

“……谌恕明白。”

“墨回来之前,你在本王面前,须自称‘臣妾’。”

谌恕抿紧唇。

“还有,你和你的家人须明白,本王的不计较,只是因为阿墨。所以,她越早回到这里一日,你们的家族就越早安稳一日。”

这个男人,以为他是谁?谌恕面色微变,“墨儿是谌家的宝贝,我们自会拼命救她回来。”

“如此甚好。”傅洌优雅挥手,“你可以去歇着了,外面若有仆婢在,叫顾全来见本王。”

这个男人……他或者不是谁,只是一个可以掌握谌家存亡的人而已,所以,要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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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第一美人,原云伯侯家千金小姐,现尊贵的孝亲王妃,赏梅太秀园遭叛匪所伤,身损心惊,又因照看夫君日夜不歇、心力交瘁之下,缠卧病榻。这一病,竟是倥偬而过的两月时光。待孝亲王妃重以倾城之姿走入诸人视线之时,已是春日正好的时分。

令赏美喜美者欣赏得是,百花宴上的孝亲王妃,依然美丽不可方物,未因一场大病折损半点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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