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246)

“若是爱上,就不会给。远鹤那个人,除了自己,谁也不会相信。”

我哼笑:五十步笑百步。

秋长风弹我额头一下,“我相信自己所选择的人。不管是朋友,还是爱人。远鹤多年来对人性悉心研究,他周围的人,正是如此被他笼络。秋水对我的用心,少有人不知,爱极生恨可是女人惯有的习性,尤其对一个家世容貌俱堪称一流的女人来讲。”

如此说。秋远鹤向渭北王提亲,乃为了双管齐下:一可利用渭北王之势,二可利用水若尘之心?而水若尘与之亲近联手,在在都是假意周旋?

“她打伤管艳姐姐,也是为了取信秋远鹤?”

“如果她不是执意拒婚,并为打破双方联姻的可能竭尽全力,远鹤还不会信。”

“纵算如此,就给了她那道不轻易给人的名牌么?”

“渭北王的势力,秋水在江湖经营多年的力量,都值得他拉拢。一道名牌,只是为了表示他的合作诚意而已。”

“如果,他并没有给那道名牌呢?或者给得晚了呢?”总不能事事皆如臭狐狸所料,总有意外的罢?

“那也只有以襄阳侯府人手一道的普通腰牌代之,效果虽打些折扣,总好过用我的是不是?”

“为了你们的瞒天之计,将管艳姐姐伤得恁重……”我戛然止口。因我蓦然想到,今后还会有许多人成为替罪羔羊,或伤,或亡。

他该亦想到了我心头所想,紧了紧环我的臂,“别想太多。将那些事交给我烦恼就好。”

40

在庭院里遇见水若尘,看她端着一张美脸安之若素地由我身边经过,因为太刻意,反而愈让人知她在意,这个女人,唉~~

“秋水公子为什么会帮你?只因为她是你的朋友?“秋长风对我细述原委时,我曾抓住他衣襟,执意问个明白。因为,我记得在大文公府搜查管艳那日,她对面无表情的秋长风说出“你别后悔”时,充盈在那双眼睛内的爱恨交缠。那时,纵是假戏,也已真做了罢?

“她是我的朋友,这的确是一个因由。因这个因由,在她的父亲属意她嫁远鹤时,她找我求助,一并前来的还有她一母同生的兄长。她的兄长曾在朝为官,对远鹤其人知之甚深,不想在明知妹子难有幸福的情形下嫁过去。当然,她疼妹至深的兄长也不会让其妹嫁给我。他们提出:我设法让这桩联姻作败,作为交换条件,他们将助我一事。我何乐而不为?”

“你不怕他们是两面讨好,最后择胜者佑之?”

“不是没有可能。”秋长风一笑,“不过,姑且不说两面讨好,也有可能两面都不讨好。秋水既然是我的朋友,对我必有一番了解,那些了解足以让她晓得,若选择与我为敌,需要做好怎样的准备。”

呿。他样子太自大,惹得我很生气,“说得你天下无敌似的,才不信!”

“我当然不是天下无敌。“他点我鼻尖,“至少,有一个人不用太费气力,轻而易举就可以让我败不成军。”

“谁啊?谁啊?是谁嘛!”秋远鹤?皇帝?太后?都不像嘛,如果有恁样容易,他们也不必大费周章殚思竭虑地只为将臭狐狸除去,“到底是何方高人,能让臭狐狸称服,小海要崇拜他!

……

可是,臭狐狸到最后也没有告诉我那位高人姓甚名谁,小气咩。我走在柳间,信手扯下一片拂到额边的柳叶,心中仍是懊恼。眼前忽人影一闪,是擦肩而过的秋水公子折返,“小海,你不必时我如此敌视。”

“噫?”

“我和你不同。我和清风之间,就算没有男女之情,还有一份牢不可破的患难情谊。我无法如你所愿的不在清风面前出现。”

“呃……”我可曾说过什么么?

“今后,还要请你多担待了。”她神色淡凛,语气清傲,言罢,即将一袭淡蓝男袍甩出一片优雅弧度,仰首径去。

呆杵原处的我,仍是一脑煞煞雾水:能打败秋长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嘛?

江南之行,无望了。

秋长风使西卫国君的仪仗堂皇开拔,派去从不离身的侍卫相随左右,自己则轻车简从另行蹊径,无非为了遮人耳目。今早接到飞鸽传书,上写“遇刺,事漏”,不必秋长风出言诠解,我也猜了个八九。这必然是费家兄妹的来书,寥寥几字,向主子通告了西卫国君所行遇刺,又遭人识破国君未在其内之实。

秋长风虽并未因此事或怒或忧,只是不无歉意,“小海,你最想去的江南,怕要改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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