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江山(25)

薄光点头认同:“大皇子的母亲,魏相爷的女儿,家世和身份都足以当得起这第一人的资格。”

薄年浅哂:“如此显赫,如此尊贵,当初的我也未必能够撼动得了,太后怎以为现在的我有这等本事?”

宝怜摇首:“太后并没有指望皇后做什么,她老人家不过是……”

“宝怜姑姑。”薄年欺近一步,话声缓缓,“明人不必说暗话,薄家的每个人如今都是皇家这座巨体上的疥疮,置放到阴暗角落自行腐烂霉变已是最大的宽容,怎可能无缘无故受了赦免?小光的直觉极少出错,我身后那位丽妃娘娘便是太后当下烦恼的根源,不是么?”

宝怜窒不能语。有民谚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皇后这份气势,宫里任何一位娘娘的身上也不曾见过。

“二姐,该走了哦,除非你想提前与皇上久别重逢。”薄光闲闲提醒。

琼花台上,兆惠帝正携美下阶。

薄年揽着宝怜踅返康宁殿,道:“薄年仰仗宝怜姑姑关照的地方还在后头,望我们友好相处,协力为太后排忧解难。”

宝怜讷讷道:“奴婢还有一句话讲。”

“薄年愿当最好的倾听者。”

“娘娘您不是薄家的人,您是皇家的。如果您想在这座宫殿里从新站住脚跟,这一点您无论如何也记住。”

“想来这也是太后的训示?”

“是奴婢对娘娘的恳劝。”

这宫里的女人连一位奴婢讲话也是如此的意味深长,百般机巧,活得负重而繁琐。薄光怕累,有意无意放慢了脚步,游赏奇花异糙。

康宁殿廊下,一株含笑花引她驻足,白色花瓣嵌有紫色边线的花苞将开未开,欲笑还迟,端雅含蓄,风姿别具。

“这是花房培育出来的新品含笑,今早才给太后送来。”

薄光回头,与一位红衣少女的甜美笑靥不期而遇。她从来不吝回馈别人的笑脸,盎然问:“是用白笑与紫笑结植培育出来的新品?”

“对呢,听来你也懂花。我用了半年的时间反复试验,这是迄今最为成功的一例,不过我更想要紫色花瓣带白色光晕的成果,就如美人的启齿莞尔……”少女目光不经意落到眼前人面上,话声不由一顿,“你……你是太后宫里新来的宫女?”

薄光酒窝儿浮动:“同是爱花者,不必是相识。”

少女盯着她,眸内况味杂陈。

“小光,怎不进来?”殿内薄年轻唤。

薄光犹有不舍,娇声道:“再等下下。”

后者颊色隐隐泛白,却仍作出冁然笑颜:“你是薄光?”

“是啊。”她随声应着,双眸仍在花颜上徘徊。

少女的笑容突变得矜持贵重,道:“含笑花是喜悦嫣然之花,父亲为我取名为‘悦’,正是因我出生时,庭下的含笑花香气馥郁,经久不散。”

“……令尊很是风雅。”放在以前,她必定直言:含笑花为人所喜爱的诸多起因中,经久不散的花香占得头筹,并非因为谁的出生格外香浓。

然而,她如此不够激烈的反应,与对方的期待不符,追问道:“薄四小姐又是为何喜欢含笑花?”

她嫣然一笑:“我喜欢所有的花朵。”

少女唇角倏然收紧:“你……”

“几时来的?”一道高大身影走出正殿,问。

“王爷安好。”少女眉生绮香,目生琼瑶,瞬间绽放出所有光华,迎向来人,“悦儿先去花房看花,得知它已被送到了太后寝宫。王爷几时到的?”

“才到不久。”胥允执向少女伸出一只手来,“进殿说话罢。”

“是。”

一对天造地设的俊男美女携手进殿,正与出殿的薄年擦身而过。她两眸投在幼妹面上,问:“小光方才和谁说话?”

“一位培育出新品含笑的育花高手。”

薄年牵她趋步行向紫竹的阴凉中:“只有如此?”

薄光“噗哧”失笑:“还是一位娇俏佳人可以罢?”

薄年却难作欢颜:“我在想,如果一年前我准许你嫁给那个江湖剑客,现在又是怎样的情形?”

“二姐不是说不希望我将一根稻糙错当成能够渡我走过迷津的行舟?”

“但也许他就是来渡你的那只舟,是我太偏执也太世俗,潜意识中还将我们当成相门千金,看轻江湖莽客。”那时只怕幼妹病急乱投医,此刻想来,任何情形皆好过眼下的这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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