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蚀(314)

“你做得很好。”樊隐岳抿笑。“其实,你一直做得很好。”

“是姐姐教得好。姐姐总能在远陌最需要时赶,三两句话便能点开远陌迷津,姐姐是远陌的神仙!”他两目熠熠泛光,热情洋溢。

“咳。”伫于樊隐岳背后的男人浅咳。

他挑眉,斜睨着这碍眼男子,“姐姐,他是谁?”

关峙淡道:“你如果叫她姐姐,就该叫我一声‘姐夫’。”

“谁会叫你姐夫?!”

“我也不一定要你叫。”

“你到底哪里的?”

“随着我的妻子一起的。”

“谁是你的妻子?”

“这帐内谁是女人?”

“你敢占我姐姐便宜?”

“是她一直占我的便宜。”

“你胡说八道!”

“你稍安勿躁。”

“你……”

樊隐岳啼笑皆非。

“二位可否听我说一句话?”远陌倒也罢了,先生怎也这般爱玩起?

“姐姐,他到底是哪一路货色?”楚远陌上前握住了她柔荑,急道。“他不会真是……”

樊隐岳抬指抚了抚他的鬓角,柔声道:“他是。”

“他是?”他俊眸暴瞠。

关峙将妻子的手带出自己掌内,牢牢把握,同情地叹一口气,“我是。”

蚀三九

姐姐嫁了。

楚远陌心疼得泛紧,苦到涩麻。

虽然早已明白,在自己娶进两房夫人的那时,便失去了把她留在自己身边的资格。在他为两个女人披上嫁衣,那顶他曾许诺过的镶珍珠攒美玉的璀璨后冠,再无亲手戴上姐姐

螓首的可能。可是,总是存有一丝奢望的罢?奢望着最后与自己携手并立在至顶至高处的人,是她。奢望着与他分享尊荣白头到老的人,是她。也只能允许是她。

如今,奢望成空。

站在姐姐身边的人,与姐姐宛若天造地设。他纵然百般挑剔,也须承认,也只有这样一个人,才配得上她。只有这样一个人站在她身边,他方能输得甘心。

姐姐面对这个男人时的表情与眸神,是自己从没有见过的恬美闲适。那一刻,他方明白,姐姐对自己,有过温情脉脉,却从无柔情似水。

“你会对姐姐好罢?”

大漠的星空寥远空寂,万籁俱寂,适合男人们的夜话。楚远陌走到了负手望月的男人身边,问。

关峙仰首眺凝天边圆月,想着这一刻因要在帐内擦身沐浴将他赶出的女人,道:“会。”

“你有多爱姐姐?”

“不知道。”

“不知道?”

“是不知道。开始,我以为自己对她只是淡淡的心动,进而以为是淡淡的喜欢,又往前走,以为自己的喜欢已经多到成了爱,而后,发现这爱的力量比我以为的要得厚重…

…及至后,每走一步,我都要推翻先前的以为。这要我如何知道?”

“姐姐有多爱你?”

“不知道。”

“你们两个人呢,相爱到‘不知道’?这算最高境界么?”

“不知道。”

楚远陌放声大笑,“这是我听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是否笑话,他心知肚明。失去与她相守终生的资格,浅浅的遗憾,与深深的疼痛,势必永伴自己终生。可是,是自己放弃的,惟有接受与承当。何况,还有什么比见到她的幸

福更重要的呢?至少,姐姐那一份发自于心起自于内的笑靥,永远不会因为自己绽放。那么,便把姐姐交给这样一个人罢。

“我以为我是姐姐在这世界上的唯一亲人,我以为到最后仍是我与姐姐相依为命,结果,竟是你的‘不知道’夺走了我最爱的姐姐。你这个人,还算有些意思。”

将这少年帝王千回百转的情绪一揽于胸,关峙亦释笑意,“你这一次败,大伤了元气,想过转败为胜的法子么?”

“你要告诉我你有法子?”

莫怪月儿说孺子可教。关峙淡哂,“想要败楚远漠,须从三处着手。一,动其军心。二,孤其军威。三,趁其不备。”

“愿闻其详。”

“月儿总道你聪明,何妨慢慢悟。”

楚远陌眸光掠闪,“你的名字前面,应该还有一个‘姓’的罢。”

关峙挑眉,“在下只是关峙。”

“与那个姓氏毫无干系?”

“你时下的处境,不宜盲目给自己树立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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