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蚀(322)

“……下一次,我会挡在父汗面前,我愿替父汗陪先生一条命。如果那日,我冲了进去……”

“整件事内,你是最无辜的人,莫要把自己牵扯到里边了。”这场纠缠,已经够乱了,实在不必再将下一辈人裹缠其内。她长喟。“如果你觉得对先生有愧,就多疼疼恩儿罢

。”

“……恩儿?”

“你的弟弟楚恩,他是上天给我的恩赐,我叫他恩儿。”

“楚恩,楚博……他是我的弟弟,终我一生,都将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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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峙将暗伏于楚远漠军中朝内的所有人尽数撤回,返回无山谷。

无山谷里,他独自闭门三日,严禁人扰。

樊隐岳与乔三娘研习糙药,探讨医术,不曾上门去自讨没趣。

三日之后,关峙“出关”,一脸怒意凛凛犹在,行走生风,使得谷中人纷作规避,连那些个对秦王心存爱慕的怀春少女都不敢擅自凑前递话。

“月儿!”在乔三娘放置药灶的小屋前,他厉声一喝。

“先生。”樊隐岳持木杓搅拌着砂锅里正在熬制的膏物,抬眸浅笑。但身子仍是稳稳坐着,毫无移动迹象。

“你……”他气窒。

“先生有事?”她送平声静气的一问。

“你——”

“先生如果无事,暂且到旁边歇着,月儿要把这副药制完了方能陪先生说话。”

他盯着这张清丽无辜的秀靥,更觉胆气横生,“你这几天在哪里安歇?”

“挤在三师父榻上。”

“为什么?”

“月儿发现自己的医术比及三师父,着实是差得极远。月儿想潜心学医,将所有精力尽用在提升自身医术上。”

“所有精力?包括你该为人妻的那份?”

“那怎么可能?”她义正词严。“月儿怎么会轻忽了人妻之责?先生始终是月儿最看重的人呐。”

“看重到你一连三天对我不闻不问?”

“先生不是不要人打扰?”

关峙气恨交加,“你几时如此听话了?”

她嫣然失笑,盖了炉火,闷好砂锅施施然走近,“先生是在怪月儿没有理睬先生么?”

“……哼!”

“先生在生气,月儿不敢去惊扰先生啊。”

“狡辩!”

“好罢,是狡辩。但先生生气是真的罢?先生是在生月儿的气,因为月儿让先生一番苦心白白费了,月儿心有愧疚,不敢面对先生,总是真的罢?”

“还是狡辩!”

“……好罢,还是狡辩。”她叹气。“我们夫妻坦诚以对罢。你生气,月儿不想哄你,所以不理睬你,可以了么?今后你若再生气,月儿仍会如法炮制,这将是月儿的驯夫之

道。”

关峙二话不说,抄起她纤腰,掉头就走。

“……先生?”

“你有驯夫之道,为夫也有驯妻之道!”

“敢问关先生要如何驯妻?”

“不劳关怀!”

“关先生,你忘了为妻的教诲了是不是?惟妻命是从……咝!”他的臂触碰之处,传剧烈痛意,虽极力忍抑,仍痛得抽息。

以关峙内力,自然不会漏听,他覆下眸,惊见妻子两颊呈现灰意,“怎么了?”

“我……”

关峙眸光疾扫她周身,條尔间面色丕变,一个起跃,回到两人精舍。门阖严落闩,c黄帐垂落,他以手驭气成刀,割开她背上衣料,先见血透中衣,中衣剪落,整片背一片血ròu

模糊……

蚀四三

先生与楚远漠山间大战,她押梁光赶,恰听到了两个男人的对话。

背上有字。

她一直知道自己背上受了伤,却不知那伤是字。回到谷内,以两镜对视,她看到了——

楚远漠。

那三个字,清晰镌在自己背上。

三师父说,每字每刻间在初刻时便淋上了朱砂凝固,时日渐久,已与皮ròu浑同一体,寻常方法已然去不得了。

如果她此生只是一个人,她不会理会。她没有认定的人,连占有身体都不能将她占有,区区三个字又能如何?

但,她不是。

所以,她先以药腐蚀,再还以朱砂浸泡,毁了自己整面玉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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