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运(12)

“可是,爹能够坐视尚家灭门么?”

“这……”

“婉潆已自逍遥处确证,尚家此次灾祸确属无妄之灾,全因婉潆而起。”

苏晟更怒,“如这般为一己之欲不择手段,更非我儿良人!”

“老爷……”何氏拭泪道。“当下并非是在为潆儿选婿,而是要救人,你也说了那个逍遥王行事乖张,若他当真杀了尚家二百余口人,潆儿这一辈子就要背负上红颜祸水的罪名,谁还敢上门求亲……”何氏未出口得是:倘若当真惹恼了逍遥王,苏家必将步上尚家后尘,届时,他们仍无法保全女儿,甚或连个明媒正娶的名份也要不到了。

此一层,修了一辈子书史的书呆丈夫想不到也不愿想,她却在听完尚夫人的陈说之后便心中了然。无论是为救尚家,还是为了保住自家,女儿都不得不嫁。虽心疼不舍,却无可奈何。

婉潆向母亲宽慰一笑,道:“娘是说得极对,既然为人女者,早晚都要嫁人为妇,嫁尚家与嫁逍遥王又有何区别?纵算这逍遥王并非爹心目中的佳婿,婚后婉潆诚心以待,也未必不能相敬如宾,请爹和娘不必太担心。”

苏晟一声重叹,颓然归座:他何尝能弃尚家于不顾?可叹自己半生为官,到头来却连女儿也不能保全,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明日,为父去拜会逍遥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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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晟登门,逍遥王府以贵宾礼格相待,慕晔闻讯,特地由一场宴请上抽身回府,口称“岳父”,笑颜相迎,可谓礼数周到。

然而,笑颜与礼数并不代表事有转圜。逍遥王的笑颜与礼数,只给“岳父”,若对方不愿担承这个身份时,一切便如幻像。

“王爷,小女才疏貌陋,姿质平庸,实在难匹皇室之尊,王爷……”

“岳父大人,本王不喜欢有人这样评断本王的妻子,纵算是岳父大人您,也不喜欢。”仅这一句,便将苏晟尚未出口的拒绝之辞全数堵住。“婉潆是本王选定的妻子,本王对自己的眼光向来自信,也因婉潆,本王才有幸成为有天朝第一才子之誉的苏大人的门婿,望岳父成全。若岳父对本王这个女婿有所不满,婉潆过门之后,本王自当上门请罪。而成婚之前,还望岳父大从暂且忍耐。”

“王爷当真是因小女将尚家人下狱?”

“尚家书局内出现反书,是尚家人有意为之抑或有人栽赃陷害,尚在查证之中。兴许,本王与婉潆成婚之日,即是真相大白之时,尚家人是放是杀,岳父可拭目以待。”

一个个软钉子吃了下来,苏晟放弃了继续游说。自己在学界的威望,官场的品行,不足以让这个皇家子有所忌讳,而此间天高皇帝远,无一人能够将之约束规囿。

“王爷行事如此荒唐,手段如此卑劣,当真是有负天家颜面,老朽告辞!”他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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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有千般的不舍,万般的不愿,该做之事当做,该来之日当来。

十日之后,在满城绽开的暮春牡丹的花香中,婉潆着了逍遥王府送来的嫁衣,坐上逍遥王府迎亲的喜轿,嫁入王府。

成婚当夜,坐在喜c黄上等待已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掀去喜巾的婉潆并未经历洞房所需经历的,一封苑州边防递来的加急文书使得慕晔连夜离府,也令她暂时卸却了初为人妇的隐隐不安,在偌大的逍遥王府中,度过了初来乍到的无措,开始了新样人生。

“小姐,冷总管在门外求见。”初夏午后,花轩内,婉潆小憩初醒,芳涵上前报道。

她先饮下芳蕴端上的醒神茶,再以冷巾拭过面上惺忪睡痕,稍作规整后,方道:“请。”

总管冷志,某种意味上,形同于这座府邸的第二个主人,她们主仆若想在此活得自在,须与这位总管事妥当处之呢。

“奴才参见王妃。”冷志覆眉踏入,弯腰鞠礼。

王妃……婉潆暗自一笑,“冷总管多礼了。此来不知对婉潆有何赐教?”

“奴才不敢。”冷志腰脊更弯。“请王妃万万不要折煞奴才。”

“婉潆也不敢。冷总管是王爷的心腹亲信,婉潆进府近一月来,处处承蒙冷总管关照,婉潆主仆感激不尽。”

冷志面色倏变,“嗵”声跪倒,“王妃千万不要这样说,这样的话若传到王爷耳里,王爷定要治奴才的罪了,请王妃饶过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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