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运(63)

皇后不由有些微动容,“晔儿,你……”

“荒唐!”天子双眉陡立,怒染目眶。“好男儿当顶天立地,当俯仰无愧,你八尺昂藏,只知儿女情长,不以为耻,当真以为朕会纵容你到底么?”

“父皇,为护卫我天朝江山,儿臣随时可投身从戎,马革裹尸,但有一息尚存,不教胡马度关。然男儿保家卫国,纵然天经地义,亦须这家中翘首企归的是自己心之所爱,方激得起舍身戍边的万丈豪情。儿臣自当担负得起人臣人子之责,惟有这婚事,还请父皇能让儿臣得偿所愿。”

此话,可谓逍遥王由生至今最为恳切最为挚诚的内心剖白,然而,盛怒中的天子无暇领会,也不会领会。“你且莫再砌词狡辩,朕已谕礼部将你与傅琬的完婚之期订在下月初八,这段时日,你务须为你近来的怠慢向傅琬陪情。”

“禀父皇,儿臣不。”

“你说什么?”

“不。”慕晔抬起脸来,视线与天子短兵相接。“这桩婚约,儿臣不要。”

“容不得你不要!”

“除非儿臣死,否则与傅琬完成婚仪的,绝对不是儿臣。”

“你这个逆子!”天子雷霆万钧的一吼,蓦然立起身来,回手悬于身后壁上的长剑摘下,掷到慕晔眼下。“既然这样,朕成全你,朕准你死!”

“皇上!”

“父皇!”

殷后与太子慕曦皆骇然跪地。

天子凛目冷睨,“你们想替这逆子求情?”

“父皇,六弟决计不敢忤逆父皇,适才所话无非一时口快,还请父皇宽恕他失言之过。”

殷后紧声附和,“是呐,皇上。晔儿这个孩子您最是了解他的脾性,说话从来少有顾忌,孩子犯了错您打也打得骂也骂得,怎就谈到了那个字?臣妾恳请皇上三思。”

“这逆子敢公然抗婚,有谕不行,你们还说这仅仅是过是错?”

“皇上,容臣妾说句大不敬的话,晔儿的任性也是您惯出来的,您全当他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大人何必跟孩子治气?至于这婚事……”殷后略加沉吟,将瞳光递向婉潆所在方向。“婉潆,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儿,此时此地该当如何,你不会不晓得,是也不是?”

慕晔眉目一恶,冷咻咻道:“出嫁从夫,此间哪有她置喙余地!”

“……是,臣妾不敢。”婉潆俯首低眉,柔声道。“王爷到哪里,臣妾便随到哪里就是。”

皇后微窒,太子微愠,天子最是怒不可遏,挥袖道:“把他们两个先给朕押进天牢,朕不想看到他们!”

第四十章(上)

“想不到,本王成了这内嗣司天牢的常客。”

触怒天颜,获罪下狱。作为皇家之子,这种独特体验有一便也罢了,有二更觉新鲜。慕晔环顾四遭,没有多少诚意地长喟一声。尽管上级律条“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天牢监守仍将做了些许动作,选了一间向阳干燥的牢房不说,房内也做了小小布置,搬来了酸枝木桌椅,送来了新置被褥,不求讨好获赏,但求牢内大爷出了此门后不存记恨。

慕晔墙角矮榻上的美娇娘,咧嘴笑道:“爱妃过来,让本王抱抱。”

婉潆睐他一眼都懒,径自闭目养神。

登时,慕晔痛心疾首,顿足捶胸,“婉潆爱妻怎能如此对待本王?眼下我们夫妻共历患难,当相依相偎、共诉衷肠才对。而爱妃拒本王于千里之外,是为哪般?”

“你有这份心情,不若告诉我你可有了脱困的法子?”婉潆问。

“你怎能如何对待本王?本王以为爱妃愿随本王前来,乃是出自于对本王的全盘信任,本王以为爱妃会认定不管到了哪时哪地本王都定有良计妙策保爱妃毫发无伤。却原来是本王的一厢情愿,本王真的好失败……”

婉潆张开星眸,极平静极淡定地注视着这个唱作俱佳的男人。

“……”慕晔顿感无力,将所有轻佻与浮夸收敛干净,叹道。“婉潆爱妻,本王有时候会怀疑,你与本王是如此的天差地别,为什么本王却是非你不可?”

这也是她一直纳罕的。“那,为什么呢?”

他嘟起嘴,闷声道:“本王若能想到透彻,兴许就不必坐在此处了。”

她微微怔忡。稍顷,缓缓走近了来,将那颗爬满郁卒的大头揽入胸怀。

“婉潆,你是爱本王的罢?”他将她纤腰紧紧环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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