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运(7)

“随你了,能把这破损处盖住便好。”

赵莹一面穿针引线,一面嫣然笑道:“你这小女子,端的就是与众不同,若是别人,在这时坏了嫁衣,纵算不会哭哭啼啼,也要愁眉不展,而听你那轻描淡写的口气,谈得仿佛是别人的事情。”

“本来便没有要紧,若非我的两个丫头不依,三日后在腰间加系一条缎带就是。”

赵莹摇首,“这里哪里的话?若是让夫家发现了,你该如何处置?嫁前毁衣,是为不祥,你不晓得越是那些名门大户,越在乎这些的么?听说那尚家公子一表人材,学问亦佳,难道难讨你的欢心?”

她但笑不语。

赵莹瞪去一记,“我且好生伺候你这件嫁衣,一个时辰后再细细审你。你自便罢。”随即,赵小姐纤指翻飞,下针如神,沉浸入一方世界。

婉潆在旁闲观了这幅生灵活现的美人春绣图少许片刻,闲闲起身,自花轩徐徐步出,沿着花厅长廊,循着花之气息,迤逦寻芳而来。

“闪开!”陡然间,一道断喝,震喝耳际。

第五章

伴随这喝声来的,还有凛冽剑气。

婉潆贪看前方的烂漫春花,一径地想快步置身百花之中,对花畔树下过招的两道人影无知无察,直至其中一人被对手击中手腕,长剑脱手,正正向她处飞来。

“闪开!”长剑主人纵身疾追,口中厉声长喝。

婉潆先惊后怔,眼睁睁看着厉剑迎面飞来,除却呆立原地,一时无法别有动作。

“你想死不成?”另一个本打算冷眼旁观者不想被血溅当场的景象坏了心情,抬手一掌,以掌风将那个在他看来必定是愚呆不堪的女子掀倒至一畔。

“你是哪房的丫头?不知本少爷和逍遥王在这园中切磋么?怎会踏了进来?”长剑主人收剑在手,踏至伏首于地的婉潆跟前,高嗓叱问。“看你的衣饰不像是……”

“赵兄。”婉潆跌落于柔软碧糙之上,虽并未跌伤,却受惊匪浅,待惊魂甫定,缓扬螓首。

“……婉潆姑娘?”

面前人,是赵府的大公子,好友赵莹的长兄赵黼,婉潆与之虽不熟稔,但点头之交尚有,平素里随赵莹称其一声兄长。

“对不住了,我并未看清是婉潆姑娘。”赵黼面现赧意,伸出手本欲扶她起身,又赫记起男女有别,于是,一只手要伸不伸,尴尬僵在半空。

婉潆倒未觉其他,径自支地立起,浅抚云鬓,稍整袖摆,福了个礼,“是婉潆自己莽撞,打扰了赵兄。”

“哪里哪里,是我……”

“黼子,你还要废话多久?别忘了,你已经输了本王一剑。”凉凉话声响起,来自那厢抱臂倚树的旁观者。

赵黼挑眉回睨,闲声道:“是,逍遥王爷,糙民不敢忘记。可否请王爷容许糙民将这位受惊的姑娘送回去,再来陪王爷练剑?”

那厢传来一个轻佻的啧音,“赵大公子几时学会了怜香惜玉,对府中奴婢也如此体贴多情起来?”

“王爷误会了,这位乃小妹的好友,苏大学士的千金,并非府中奴婢。”

“哦?”旁观者顿时来了几分兴致,启足向这边行来,边行边道。“若我没有记错,上一回莹儿说起你的梦中人,应该便是这位……”

“慕晔休要胡说!”赵黼急声截断来自损友的调侃,向面前婉潆满怀歉意的一笑。“婉潆姑娘,在下送你到小妹房内,传大夫做个诊视。”

“不必了,婉潆并未伤,告退。”与两个异姓男子同在一处,饶是不妥,婉潆匆匆举步,突然间眼前一暗,一双厚底紫金男靴现于眼帘,听得——

“今日就让本王看个清楚,让赵大公子魂牵梦系的是怎样一位天香国色……”

“慕晔!”赵黼阻拦损友不及,切齿顿足。

前路被挡,婉潆颦眉,举眸,启齿,淡问:“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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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酉之时,婉潆乘轿回到家门,为免双亲忧心,去时她是打后门出府,归时便也自后门回府。

闺楼内,两个丫头已经是急如锅上蚂蚁,闻听到主子跫音,皆迫不及待迎了出来。

“小姐,嫁衣可修补好了?”

“当真是天衣无fèng,看不出半点痕迹么?”

“您也不让我们跟着去,不知奴婢们有多担心,怕这怕那,真要生生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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