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因璧月(33)

宇文洛说了这么一大段,换来的却只是宁朗莫名其妙的眼光,扒了扒脑袋,道:“大哥说的太复杂了,弄得我头晕。不过我听大哥的,现在不去说,等下我单独找他说。娘亲说给我订亲的是兰残音,那当然就是他了,所以解除婚约就可以了,其他的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宇文洛瞠目看着他,半晌后吐出一句:“头脑简单果然是福。”

“好字!”

这边宁朗解决了困扰他的事,那边明二也写完了字。

“字好诗佳!”

看罢明二的字,秋长天等纷纷赞道。

“请小姐笑纳。”明二将字递给秋横波。

秋横波接过,雪绢纸上数行糙书,不是张狂无忌,也非洒脱不羁,龙飞凤舞中却是一种淡雅的超然,一种形迹无痕的飘缈,还有一份无可逐摸的写意,果是字如其人。而这诗:

西方有佳人,皎若白日光。

被服纤罗衣,左右珮双璜。

修容耀姿美,顺风振微芒。

登高眺所思,举袂当朝阳。

寄颜云霄间,挥袖凌虚翔。

飘飖恍惚中,流盼顾我傍。

悦怿未交接,晤言用感伤。

这诗既赞了她的美貌,又蕴一份倾慕。心头一丝甜意,脸上一份霞光,抬眸看着眼前的人,修长高岸,若玉山孤松。

“得二公子赠字,横波无以为报,就以‘天丝衣’作酬,还望莫要嫌弃。”秋横波盈盈看着明二道。

然后便见一个娇俏的丫环捧着‘天丝衣’进来,目光好奇的欣喜的打量着明二。

明二目光看过秋长天,又看看秋横波,沉吟了片刻,微笑抱拳:“在下却之不恭了。”

其他几位年轻人见之却是面露羡慕之色。

这又岂只是赠字酬衣那么简单。

“才子佳人呀才子佳人。”

几人如此想时,却有人就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

兰七摇着玉扇,目光在明二与秋横波之间流转着,脸上的似笑非笑,“二公子如此人才,本少本来还想为九妹打算打算的,谁知……唉,秋小姐姿容绝世更兼兰心之质,九妹实不如也。”这话说得似真似假的。

“哈哈……七少说笑了。”秋长天笑道,“今日机会难得,来,来,我们再饮几杯。秋臧,去把那坛‘青叶兰生’拿来,今夜我要与几位贤侄共醉一场。”

那一番畅饮直至戌时末才止,酒浓意尽,宾主皆欢。

宴散后,宁朗扶了略有醉意的宇文洛回了他们合住的院子。

“真是太有意思了!”宇文洛一进房便嚷叫道,脚步虽有些不稳,可一双眼睛却是晶亮清醒的。

“什么有意思了?”宁朗给他倒一杯茶。

“这些人啊。”宇文洛在桌旁的凳子上坐下,手捧着宁朗递给他的茶,看着杯中一圈一圈的涟漪,“秋长天虽说于名利淡薄却想要个当‘兰因令主’的女婿,南卧风本也是极清高的人但与秋长天深交数十年当然助他,花清和自始至终含而不露极有城府,梅鸿冥不问外事却可看出是个心志坚定之人,而明二、兰七……呵呵,他们才是最厉害的,长天山庄交手两回合,不分胜负啊。”

“没有啊,他们只交手了一回。”宁朗喝一口茶,清淡宜人,满意的再喝一口。酒真的没有茶好喝呀。

“还有一回是无形的。”宇文洛眼睛亮亮的看着虚空,仿似那里正有人过招,“秋家女婿这个位子许多人想坐,但即算是出色如兰七,也只有三、四成机会,因为还有其他世家的公子,更且还有一个明二。而相较于被称为‘碧妖’的兰七,我想秋长天、秋横波更愿意选人人敬仰的‘谪仙’明二,妖邪难测与温雅出尘当然后者更可宜可靠。所以白日里你上前询问时,兰七便当机立断的承认与你的亲事,大家或都当成了闹剧,可这闹剧背后却说明一个事实,那就是六大世家之兰家、宁家关系非同一般的深,毕竟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绝对是情谊深厚的,再且,江湖上谁又不知宁家与浅碧山同气连枝呢,与宁家深厚自然也与浅碧山深厚。”

“喔。”宁朗揉了揉眼睛有些困了。

“兰七这人思维敏捷遇事果断,非一般的厉害呀。”宇文洛转着手中的茶杯,“而那个明二公子则是制敌无形。”

宁朗打了一个哈欠,问道:“怎么说?”

宇文洛啜一口茶,才道:“席间他提起花大公子救明六姑娘的事,明里是说明家感恩,暗里却透露着六姑娘对花清和有意,明家父母也是相当中意的,你想秋长天何等样人,岂会有听不明白的,既然是明家相中的人他当然不会去抢,更且看花清和对六姑娘的关心,或也是心中有意的,自然更不会把女儿许给他。而梅鸿冥那一句话虽让人看出他赤子心性,但也让人看出他于人情世故上毫不知转还,日后武功造诣或许会很高,但绝不是一个可统领江湖群雄的人才。秋长天有‘儒侠’之称,才华了得,友遍天下,又是华州武林领袖,他那样脾性的人自然会喜欢与之相近的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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