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终(852)

  等那两个哭嫁的姑娘走了,薛四家的进去与薛瓶儿jiāo代了一通。

  锦蕊在外头等着,直到薛四家的一脸不自然地出来,她才转身进了屋里。

  薛瓶儿坐在chuáng头,整个人有些愣怔。

  锦蕊没直接与她说,从自个儿的包袱里掏出了荷包,打开薛瓶儿陪嫁的木箱子:“瓶儿,这是我之前跟你说好的,我就塞在这最底下了,你自己记牢,别叫人知道。”

  薛瓶儿闻声,这才回过神来,木木点了点头。

  chuī了灯,姐妹两人缩在一chuáng被子里。

  薛瓶儿稍稍大了些胆子,道:“姐,嫁人到底怕不怕……”

  “傻瓶儿,”锦蕊轻声笑了,“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薛瓶儿咬着嘴唇,半晌又问:“姐,我嫁人了,你怎么办?”

  这下轮到锦蕊怔住了,良久才答:“前回,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要在夫人身边再留些日子,夫人器重我,我也舍不得夫人。”

  “姐,你要挑个好些的,”薛瓶儿的声音闷闷的,“娘的脾气,你是晓得的,你要是将来银子都被婆家收走了,娘是不答应的。”

  锦蕊幽幽叹了一口气:“你别替我担心。我的银子给谁,我心里有数。

  总归是婆家一份,娘家一份,我自个儿再留一些。

  谁想独占了,我头一个不答应的。

  你放心,我们娘是爱银子,却不是个不讲理的,倒是你,不管手里有银子没银子,不管以后生了儿子还是生了女儿,你只管挺着背,婆家要是欺负你,你就来跟爹娘讲,跟我讲,跟阿宝讲,我们都给你出头。

  爹不爱惹事,娘是个挥刀子的,阿宝那胳膊,我瞧着揍人可厉害了……”

  锦蕊絮絮说着,直到听到薛瓶儿的呼吸平稳了,她才停下来。

  这一夜,新娘子薛瓶儿睡得安稳,反倒是锦蕊,几乎一夜未眠。

  翌日天未亮,锦蕊就拖着薛瓶儿起身。

  薛四家的请了梳头的婆子,给薛瓶儿绞面梳头,又换上大红喜服。

  等婆家的轿子到了巷口,噼里啪啦的鞭pào声炸得胡同里都是白烟。

  薛宝背着薛瓶儿上了轿,热热闹闹送走了,薛四家的才招呼着左邻右舍,在胡同里摆了席面。

  锦蕊胃口不佳,吃得不多。

  胡同口的花婆子啧啧道:“果真是跟着夫人,吃惯了山珍海味,我们这些老妈子做的东西,就入不了蕊姑娘的嘴了。现在是侯府里的体面人,往后啊,蕊姑娘要不做个主子,还能吃什么去呢?”

  花婆子前几年因着“半个主子”挨了一顿板子,府里的差事也丢了,伤也没全养好,走路一跛一跛的。

  两家结了仇,最是见不得薛家好,话里话外都是刺。

  大喜的日子,锦蕊不想理会花婆子,只当没听见。

  花婆子却愈发蹬鼻子上脸了。

  有人急忙劝着,说既然是来吃酒的,赶紧多塞几口,说东说西的做什么,真要碎嘴,且回屋里去,别在席面上唠唠叨叨的。

  花婆子不依,又要吃席面,又要骂锦蕊,一张嘴越说越过分。

  薛四家的在与人碰酒,起先不晓得qíng况,待听清楚了,瞪着眼睛道:“你赶紧给老娘把筷子放下!老娘这一桌的jī鸭鱼ròu,左邻右舍都不够吃,你这头母猪还想来糟蹋!”

  “你说谁母猪?”花婆子蹭得站了起来。

  “呵,谁母猪?”薛宝啃着jī腿,指了指胡同口,“前回趴在府里采买的车上被推回来的是谁?府里买整猪,不就是那个样子的?”

  那副模样,整个前街上的都看到了,便是过了几年,一样记忆深刻,闻言便哄然大笑。

  花婆子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怕犯了众怒,都想把桌子给掀了。

  见薛四家的和花婆子一副要打起来的样子,几个娘子连哄带劝地把花婆子送回了家,薛四又赶紧来劝薛四家的。

  “就你和稀泥,怎么不见她男人出来把人拖回去?”薛四家的气得要命,也懒得和薛四计较,一拍桌板,高声道,“我是没什么本事,可我就是生了三个听话的,我们蕊姐儿有能耐,能做一等丫鬟,能拿这么多赏银,那是我们蕊姐儿厉害!

  眼红啊!那也养个机灵的送进府里去,看看有没有那个造化!

  我们蕊姐儿做事gāngān净净,府里、侯府里,主子们心里都清楚着呢,谁再在背地里放屁,说我们蕊姐儿是非,哼!也别当什么瘸子了,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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