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楣(318)

  刘衎脸色都发蓝,沐七哭笑不得,他手底下的qíng报人员的确不错,但既然人都死了。谁还有心思去查墓地在哪儿,难不成,还要掘坟验尸?

  却不曾想,刘衎就是要挖坟验尸。

  …………

  夜里忽然落了雨,秋风秋雨最是寒凉,大庸城西三十里,就有一片荒坟,坟头已经杂糙丛生。

  古旧的棺木早就陈腐,刚一抬出。就露出了里面的白骨。

  顾婉扭头,觉得有点儿恶心,虽说她见的死人不少,并不害怕,但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此等场面。还真不大想看。

  刘衎和陈文柔,却极为冷静地拎着灯笼,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从腰间解下一把半臂长的弯刀,在那白骨上面,左右比对一番,吐出口气,闭了闭眼,才叹道:“没错,就是他!我记得很清楚,当年爹爹一刀砍在他的肋下。”

  雨丝落在顾婉的发上,沐七将斗篷展开,把自家媳妇包裹在里面,苦笑道:“师父,您有必要半夜三更来查看这些?要真想开棺验尸,随便找个理由,白天也能把事儿给办了!”

  顾婉也蹙眉:“舅舅,你把师父带出来做什么,她身子不方便呢!”

  刘衎不答话,伫立良久,脸上yīn沉不定,好半晌,才扶着陈文柔,返回到马车上。沐七往顾婉和陈文柔怀里各扔了一只jīng致小巧的手炉。

  给他们驾车的顾安然,索xing把马车靠山边停下,就着灯笼里的火光,看向刘衎:“舅舅,到底怎么回事儿?”

  他这阵子正忙,集贤馆的藏书楼搬迁,那些昂贵的书籍保养工作虽有专人负责,可顾南不放心,还是把爱徒扔去帮忙看着,以免一不小心损毁了书籍,那他可真要心疼死了!

  今天晚上,顾安然正泡在藏书楼里,看一本古籍,正是入迷的时候,就让刘衎给揪出来顶风冒雨地当车夫。

  陈文柔略有些疲惫,她年纪大了,肚子里的孩子让她的负担甚重。刘衎翻出个软垫,让她靠着,这才幽幽开口:“本不想说出来,让安然和婉娘跟着担心,但我没想到,销声匿迹近二十多年的师曼,竟然又出现了!”

  刘衎忍不住扶额冷笑:“我在定州找了他整整十年,丝毫没有他的消息,没想到,他居然敢留在大庸,居然没有远遁,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换!”

  这就是典型的灯下黑!

  当年刘家父子,一直以为师曼肯定会马不停蹄地跑去糙原上,刘衎后来呕心沥血建立起一个qíng报系统,万分艰难地去探听蛮人那边儿的消息,一开始,就是想要找到这个师曼!

  只是,很长时间过去,师曼始终不曾出现,刘衎只以为他早就死去,才渐渐不在关注,到现在,那件儿事儿虽说不至于淡忘,到底没想过,那个人,居然会这般突兀地出现!

  “你们也许不知道师曼其人,但是,岐山先生这个名号,你们总该听说过。”刘衎的声音有些沙哑粗嘎,全不似往常。

  顾婉一愣,当然听说过,当年,岐山先生绝对是当世第一,她在后世读到过几本小说,里面有几个虚构的人物,例如huáng药师,例如逍遥派的无崖子,别人介绍中,和她记忆中的岐山先生,便很有几分这二人的影子,同样是医卜星相,琴棋书画,机械杂工,无所不通,无所不jīng,连武艺,都比寻常的武夫要qiáng一些,遇上个把qiáng盗,都用不着别人帮手。

  “师曼,就是岐山先生的再传弟子。”

  顾婉一惊,本能地扭头去看地上的白骨——这个默默无闻,最终埋骨荒郊的人,竟然是岐山先生的徒孙?真是世事难料!

  “不只是师曼,就连我的父亲……安然,婉娘,你们的外祖父,也是岐山先生的再传弟子,是师曼的师弟!”

  这下连顾安然的脑袋都晕了。“怎么可能?”

  刘衎苦笑:“因为岐山先生的名头太大,人们都说,当时天下的才气,他一人独占三分,甚至还有得岐山者得天下的说法出现,他本人名望极高,并不惧怕任何人,但他的徒子徒孙们,却免不了可能因为他搅合进永无休止的麻烦中去。

  他的徒弟和徒孙,两代人,都没有他那样的聪明才智,几乎没人能把他的本事学全,岐山先生广邀天下文士坐而论道,收了好几个弟子,希望能找到一个弟子,传承衣钵,奈何,终究不得,但即使只得个一二分,就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一样会让人觊觎,所以,他去世之前,要求所有的再传弟子,都不许说是他的徒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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