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不能吟(177)

  戚缭缭叹气:“你就是太正经了。瞧瞧子煜,瞧瞧淮大哥沛大哥,都是温和好说话的人。”

  “你现在把王府打理得很好了,也没有什么别的苦处,为什么不放松一点?”

  “这样将来是哄不到女孩子的。太妃她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吧?”

  燕棠望着前方,声音里夹着些冷风:“我哄不哄得到女孩子关你什么事?”

  “因为我也盼着你好嘛。”

  戚缭缭边说边站起来,好奇地走过去看他的盔甲,并伸出食指轻触。

  盔甲很坚实,也有了些年代感,虽然完好无损,但仔细看,上面却有不少刻痕。

  这是燕棠的父亲燕翌宁的盔甲,她从前跟他说过的,燕棠成年之后便拿来自己用。

  对于燕翌宁,戚缭缭基本没有什么印象,他过世的时候她还在林家住,回来后燕棠已经是新任的镇北王了。

  不过听苏沛英说过,他也是很伟岸的一个男子,不然想来如今都还称得上绝色姿容的叶太妃也不会钟情于他。

  在他突然过世之后,同在军中的他的二叔燕达宁对燕家家产与权势均为虎视眈眈。

  叶太妃的娘家虽然也是世族,当时族中却无人可与燕达宁势力对抗。

  好在有皇帝太子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才未曾让燕达宁占到什么便宜。

  但私下里,仗着叔父婶母的势,却也没少算计他们。

  这种情况便有些如之前的苏家,坏人仗着血缘关系,有恃无恐,总是有令人奈何不了他们的地方。

  所幸那些年他疾速成长,这才有了如今死死压制着二房不敢再伸手的局面。

  燕棠扫过那根缓缓移动在甲片上的莹润手指,没有搭理她,但是也没有制止她。

  心里却忍不住冷哼。

  盼着他好吗?

  他与她又无瓜葛,马屁倒是拍的顺溜。

  “你很想念你父亲吧?”她忽然说。

  他的手停下来。

  面前的她在微笑,很正经的那种。

  这使他蓦然想起自天机楼出来在海子河那头的那个夜里。

  “为什么这么问?”

  “猜的。”她笑了笑。

  毕竟有过十年情谊,怎么会不知道。

  那会儿燕达宁之所以会激怒他,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他曾对过世的燕翌宁有诸多不敬之处。

  他这么维护自己的父亲,怎么会不想念?

  那应该是她印象里,他在她面前唯一情绪过展露的一次了,虽然依然克制。

  燕棠手顿下来,顺势搁在花架上,望着盔甲上的模糊光影,没有吭声。

  随着他的停止,银甲片反射着天光,在墙壁与屋顶洒出星布的几颗光亮。

  隔半晌他才又重新拧了帕子,面无表情擦起护心镜。

  “你到底想打什么鬼主意?”

  “怎么会?”戚缭缭道,“我就算有主意向来也是光明正大。”

  “这可真没觉得!”他冷哂。

  之前的事就不说了,陷害姚氏那种,她也好意思说她光明正大?

  “我真的是来谢师的。”她来的确是有目的的,但他这样排斥她的“真心”,让她很难往下继续。

  他撑着架子觑她半晌:“教你骑半个月你就送我这么重的礼,淮之教你这么久,你又送他什么?”

  戚缭缭没想过这个。程淮之也不是单教她一个人,要送也是大家伙一起送。

  她说道:“好端端怎么又扯上淮大哥,你该不会是介意他教我骑马吧?”

  他拉下脸:“你以为你是嫦娥还是天仙?我会为你介意有着近二十年交情的兄弟?”

  戚缭缭笑道:“我虽然不是嫦娥,但嫦娥抛下后羿一个人奔月,说不定她还比不上我!”

  燕棠冷笑。

  “你的意思是你比嫦娥专情多了?”

  “有问题吗?”她摊手。

  燕棠已经不想跟她说话。

  一个看到匹好看些的公马都会忍不住流半天口水的人,真有脸说自己“专情”?

  戚缭缭看看天色:“我走了。”

  看来日子没挑好。

  他凝眉扔了帕子:“欠我的饭呢?”

  戚缭缭看他:“现在太晚了吧?”胡扯那么久,黄隽都快来了。

  他睨她:“不是你说择日不如撞日?”

  她顿了下,只好道:“那我就只能请你在坊门口随便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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