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不能吟(700)

  戚缭缭不知他这脸色换来换去为何故,但也只有点头的余地。

  恰巧李芳到了跟前:“皇上有旨,传王妃前往见驾。”

  靖宁侯摆了摆手,就此负着手走了。

  戚缭缭倒是料准了皇帝定然会找她,从善如流到了这边。

  小黄门正在收拾桌上茶盏。

  “容慧怎么样?”皇帝看过来。

  戚缭缭对他肯定徐夫人就是容慧的语气也不意外,毕竟事情这么明显了,一切遮掩都不过是容慧的自欺欺人而已。

  她简单扼要地把情况说了说,然后就拢手定立在帘栊下。

  皇帝思索了下,说道:“刚才你大哥来过了,问起朕为何不惩治凶手,你觉得,朕该怎么做为好?”

  按理说谋杀忠臣良将,且还是在燕棠为大殷立过这么大功的情况下下手,凶手怎么判都不为过。

  但是这个人又是容慧,这刀子便不那么好下了。

  戚缭缭仿佛也预料到他有此一问,说道:“这是朝廷政务,臣听凭皇上旨意。”

  “那是随云在世唯一的亲人,你不为他考虑?”皇帝扬眉。

  “可她更是要杀臣的丈夫的凶手。”戚缭缭回道。

  她可以不手刃她,交给朝廷依法处置,但还要叫她为她求情,这不可能。

  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何忠如果得手,那她也将会随着燕棠而沉沦。

  容慧的无知,不应该由她和燕棠来承担。

  皇帝没说什么,端起面前参汤在手上,啜起来。

  戚缭缭等他放了碗,问他:“臣还有件小事不解。当年在接容家姐妹来西北的这趟行程里,不知许潜究竟做过什么?”

  来的时候她已经琢磨了一路,虽然燕棠身世大白,但有些事情不能被蒙混过去。

  究竟这里谁欠了谁的,谁在推波助澜,谁又在粉饰太平,总得有个说法。

  皇帝侧脸看过来的时候,目光有些忽闪。

  戚缭缭垂眸,再道:“臣不会为容慧求情,但是请皇上恕罪,既然皇上信任臣,当初把查找容慧的任务交了给臣,那么在见证过这么多事情之后,有些话臣是不吐不快。

  “燕棠今日蒙此大难,容慧固然有不可饶恕的罪过,但是,许潜当时的行为似乎也透着些古怪。

  “臣想知道,许潜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并没有忘记,在上次皇帝述说这段身世时,她心里存下的疑问。

  前世里究竟燕棠死后,朝廷为什么没有立刻向天下诏告他的身份?

  那个时候的他,究竟觉得不必再公之于众,还是说有所顾忌?

  “容慧跟你说的?”皇帝问。

  戚缭缭微微颌首,说道:“皇上之前曾经说过,楚王在查许潜的事情您知道。

  “那么臣也不敢有所隐瞒,在查孙彭和许灵莺的时候,臣和燕棠已经听说过许潜是钦犯的事情,所以臣在想,这里头许潜是不是背着皇上做过些什么?”

  从当初孙彭事败,许灵莺身份浮出水面之后,皇帝并没有对这件事做出过多反应来看,她直觉许潜对容敏所做的事应该跟皇帝无关,至少皇帝应该不怕被人揪到什么把柄,既然这样,她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而作为皇帝,对于她有没有留意到许潜的死,他应该也心里有数了。

  有些话,倒不必再遮遮掩掩。

  果然,皇帝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说道:“这些事情你本不必深究。”

  戚缭缭张嘴要回话,他却又往下说起来:“但既然你问起来了,朕就是不说,你们心里也必然会有个结。

  “朕二十多年前没有做下有愧于心的事情,到今日,随云为国立下这么大功劳,朕更不可能愿意看到因为一个区区许潜而引发君臣嫌隙。”

  他拿起桌上一只镇纸,压在成叠的奏折上:“许潜当年的确是违背朕做了一些事情。

  “朕从当时前往钱塘请鸿飞出山的时候他就不再完全忠于朕,他因此知道了容敏姐妹的下落,也知道了她们的来历。

  “在接容敏姐妹来到西北的途中,他制造了容敏意外受刺激而失散的假象。”

  戚缭缭心口微凛:“他受谁指使?”

  皇帝瞄着她:“你用不着知道。

  “不过好在他还有些良知,最后还是把容敏带了回来,但容慧却失踪了。

  “几个月后朕在行宫里听到容敏说到这段经过,才知道许潜干了什么!朕当时愧对鸿飞,正满心想做个正直且信守承诺的储君,是许潜,他陷朕于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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