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
正纳着闷,坡下忽有人三步并两地到了跟前,竟正是昨夜里与他交接过钱款的盈丰号主事。
“刘大人!眼下咱们两条船都被无缘无故阻住了,您看这是怎么回事?
“该走的门道我们可已经走完了,昨儿你让我们挪到夜里卸货我们也认了。如今你可得拿个章程出来!
“这耽搁一日下来,我们得担责不说,要是货商上不了货了,回头要赔的可是真金白银!”
刘蔚日常皆是被这些人捧着的主儿,哪里受得了他这埋怨?
只道:“你冲我嚷嚷什么?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自己得罪了南康卫的人?”
昨日沈长缨不肯让步,他后来也没再跟她较劲。他就想不出来她这么样又是闹哪出?
“刘大人!”主事的见他这架势,脸色也沉了沉,“我们盈丰号在河道上行走七八年,这各处码头该给的孝敬只有多不能少,就是几位参政面前,我们东家也混了个脸熟!
“我们怎么可能去得罪南康卫?
“眼下您若是要坐视不理,我们东家要往巡漕御史跟前投个状子也是不必费丝毫力气的!”
说白了,能在河道上走的船家哪个背后没点实力?若不是为着巴结刘蔚这样的人背后的人,谁会把一个小小监兑放在眼里?
能在河道上走,他们自然也不能不想想万一被人掐着脖子的时候,要怎么才能不坐以待毙。
刘蔚的确被震住,忍耐着先放缓语气:“你急什么?伸手给银子试探过不曾?”
“这层不必大人提醒,我们不只是伸过手,而且伸了还不止一次!
“但那位沈将军身边还有位姑娘,她是谭将军的女公子,谭绍为人严谨的很,我们也不敢太过份,眼下就只能请大人出面去帮忙疏通了!”主事作了个揖。
第146章 她这是针对谁?
刘蔚收了他们的钱,既是他们都已经试过,也没理由不出面。
这件事盈丰号得罪沈长缨应该不可能,他们没那个胆。
不过沈长缨此时不在南康卫,却兴师动众到了这里,且还偏挑了这两条船,这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他一时摸不清深浅,打听到沈长缨在差房,便行过来让人去通报。
哪知道人家道:“我们将军这会儿在会客,刘大人有事还请回头再来。”
刘蔚皱着眉头:“见谁?”
周梁皮笑肉不笑:“这就不便跟大人说了。”
刘蔚明知他在推托,却也无可奈何。
正准备要走,屋里却有笑声透过窗户传出来:“快给你们姑娘上茶,她这着棋也下得太刁了!
“对了,再去码头买些糟鸭信糟凤爪什么的过来,这码头还不知得忙到什么时候呢,得先弄点吃的来祭祭五脏庙才成!”
这声音又清脆又透着慵懒,清清晰晰地传进耳里。
刘蔚忽然想起先前主事说谭绍的女儿跟着沈长缨在一起,听这话里的意思,合着沈长缨会的就是谭小姐这个“客人”?
她们两家同住一条巷子,低头不见抬头见,这算哪门子的会客!
刘蔚心里恼火,却不明她一个小小卫所副千户为何要跟他过不去?
他走回码头,与等候在此的小吏道:“去水师营找吴把总,让他带人来把码头的官兵驱散!”
紫缃买了鸭掌鸭信回来,长缨和谭姝音已经下完两局。
周梁进来道:“刘蔚让水师营的过来驱赶咱们了!来了有一两百人,人数跟咱们的差不多!”
盘腿坐着的长缨拈了颗子,找了个地方落下:“让五爷带着屯两里外的兵添上去!”
周梁道了是,出去了。
船上主事再找到刘蔚的时候,刘蔚已经在公事房里来回踱起了圈。
“现如今怎么办?!”
一个压根就摸不着头脑的事件,如今南康卫已经调集了两三百人马围堵,船是商船,他们求的也只是几个银子,眼下这阵仗,如何不着急?
要比人头,无论如何也是拼不过南康卫的。
刘蔚早已经收到消息,眼下听他催促,不禁更加心乱如麻!
这船要是走不了,耽误了装卸货,盈丰号便得赔银子。这钱可不会是什么小数目,商人谋利,关乎钱的事情哪里会轻易认栽?
而他收了他们这么多年的供奉,到了眼下这关键时刻,不光是有损他脸面的事,且还必须要担责!